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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那輛車子的停車場前。他們相距一公尺,兩人面對著面。即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山田也能清楚看出路彥的眼睛是紅的。

「抱歉,還讓你跑一趟。」

山田伸出手,路彥卻不肯把塑膠袋還給他。

「我有話想跟你說。」

路彥略微低著頭說道。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或許你沒有話要說,但是我有。這次我不會那麼衝動。讓我把話說完,我就不會再糾纏你。」

山田不明白,事到如今,路彥在這種狀況下還要說什麼?

路彥用外套的袖口粗暴地擦拭著臉。

「你明天要工作嗎?」

「對。雖說是工作,但只是去陪考而已。」

「陪考?」

路彥疑惑地歪著頭。

「有一個外籍高中生要在東京考試,我來陪考。不過也只是把他送到考場,等考完後跟他一起回家而已。」

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山田從外套口袋拿出香菸,尼古丁可以幫他緩和尷尬以及莫名的緊張。

路彥不發一語,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讓他不知所措。

「你說話啊。」

路彥垂下頭別開目光,提在手中的塑膠袋沙沙作響。

「我是有話想說,不過我怕說出來的全都是抱怨的話。」

「無所謂。」

路彥大大地吐出一口氣。

「我被射殺之後,因為肚子上的傷一直治不好,所以大概在醫院裡待了半年。我對住院的第一個月幾乎沒有印象,但我記得一直夢見你。每次夢見你,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你不在我的身邊?」

雖然沒有看到路彥當時的表情,但山田能想像得到。

「在我住院的第三個月,我聽說你去自首,並且因為違反槍炮彈械管制法而坐牢。在那之前,我一直無法說話,父母也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不過,森幫我調查了很多事。」

山田覺得口乾舌燥。他想要喝點東西,但是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沒有自動販賣機。

「你為什麼要去自首?那把槍隨便找個地方埋起來或是丟掉不就好嗎?」

「……我不能那麼做。經過一番思考之後,我想把一切做個了斷。」

山田搔搔頭,隨便說一個藉口。

「你明明知道去自首就會坐牢。要是我在那段期間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啦。」

山田不禁想起不好的回憶。吵得讓人頭腦嗡嗡作響的救護車,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悄然無聲的醫院走廊……

「如果我是你,一定死也不會去自首,因為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完全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路彥繼續說道。

「但是……我無法問你為什麼不留在我身邊。那時候你已經在坐牢了,我無法去探監,也無法寫信給你,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為什麼。我想,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用強硬的手段對你做出那種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不過若是如此,你拋下動彈不得的我,一個人遠走高飛就好,為什麼偏偏要去坐牢?我真的不明白你那麼做的理由。」

路彥還真的從頭到尾都在抱怨。山田本來想把這些話當成耳邊風,卻在意起路彥說的一字一句。

「良太哥告訴我你已經出獄的時候,我很想去見你。但是我又想到,如果你討厭我的話,我去見你只會造成你的困擾,所以不敢去找你,我害怕當面聽到你說你討厭我。良太哥又告訴我說你會聯絡我,所以我心想你或許會打電話給我,每天都緊握著手機不放,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你的聯絡。那時候我才知道,你是真的討厭我,根本不想再見到我。我真的後悔得要死,早知道那時候不要像那樣逼你和我做愛。可是,剛才你又說不是那個原因。」

如果他現在乾脆說自己討厭路彥,路彥會不會就此死心呢?

「你說不要再和你扯上關係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不管你是不是當過流氓或是有沒有前科,反正我和人來往不是為了從對方身上得到利益,所以你根本不必在意那些事。」

路彥的口氣變得像在說教,接著又陷入沉默。他大概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喂,那個給我。」

山田指向塑膠袋,路彥反問:「為什麼?」

「你話都說完了吧?我要回去了。」

路彥搖頭,「我還沒有聽到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