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反覆翻著手中的奏議,喃喃道:“心有靈犀麼?”
在這種時候,他和楚政的心有靈犀,怎麼都讓他高興不起來。l
☆、第二十八章 一味沉溺於憤怒 (2333字)
春天是一年之中最有生機的季節,展悠然的臉上卻毫無春日的氣息。
昭樂完成了他對聘聘的承諾,親自入大牢釋放展悠然。
那是展悠然第二次見到鼎鼎大名的昭樂太子,他本以為太子是來殺他的,完全沒有想到,這位齊國太子會親自釋放他。是以當他面對敞開的牢門時,竟生了些許膽怯,思索許久方才踏出牢門。
昭樂看著他,苦笑著搖搖頭,遞給他了一隻小小的陶罐,那裡面裝著聘聘一部分骨灰。
“這是什麼?”展悠然警惕地盯著昭樂遞過來的陶罐,並不去接。
“聘聘的骨灰。”昭樂頓了一下。“她直到死前都在想著求我放了你……我帶這骨灰來給你,只是想讓聘聘在死後也能見到你。至於收下後,你是棄是留,全由你自行做主。”說著,他往前踏了幾步,將手中的陶罐鄭重地放到了展悠然手中。
展悠然覺得此刻自己手中捧著的並不是一隻裝了骨灰的陶罐,而是聘聘對他的情意。那樣重,那樣輕。他突然跪了下來,將那個陶罐緊緊地抱在懷中,手指摳在罐子上,彷彿他只要足夠用力,就能夠從冰冷的陶罐上感受到聘聘的溫度一般。
昭樂站在他身邊,冷眼望著他:“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展悠然抬起頭,並不與他辯駁,輕聲問道:“聘聘是為何而死?”
“戰死沙場。”
昭樂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聘聘是為了替公子羽頂罪而死。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為了保護公子羽做出的這個決定,給了公子羽可乘之機。
公子羽著一身布衣,坐在酒館的角落裡焦急地等待著展悠然。自從展悠然被釋放後,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會面了。
第一次的時候,展悠然極為不耐,幾次開口都如利劍一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第二次的時候,展悠然的態度雖有所轉變,卻仍是他咄咄相對,總談不投機。
及至今天這一次,公子羽相信,展悠然一定會同意與他結成聯盟,共謀大事。
“你幾次三番的找我究竟想做什麼?”展悠然坐下後便開門見山地問出的這個問題。
公子羽把桌上的酒杯往展悠然面前推了推,還不及開口要他喝酒,那酒杯便被他推了回來。公子羽心中不快,卻仍微微一笑,道:“早在第一次會面時我便已說過,我想與展將軍結為同盟,共謀大事。”
“大事?展悠然已是亡國之人,還有何大事可圖?”展悠然定睛瞧著對面的公子羽,眼裡透露出幾分恨意。“難不成你是想讓我跟你一樣,投靠姜齊一族做他們的走狗麼?展悠然雖是亡國之人,卻還有幾根硬骨頭!斷然不會去做姜齊的走狗!”
公子羽暗中攥緊了拳頭,若不是想到日後欲成大事還需展悠然相助,他定會殺了展悠然這滿口噴糞的混帳。他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卻再也裝不出笑顏。他人無法理解他亡國後的痛苦,更加無法瞭解他內心中的淒涼。
展悠然皺皺眉:“怎麼?還有話說麼?若沒別的事,展悠然就此告辭!”
“慢。”公子羽抬手攔住他。“你尚未聽我說完便胡亂揣測,豈會知道我要所說的共謀大事是為何事?你且聽我說完,再做決斷。那時,你是去是留,我絕不阻攔。”
展悠然不耐煩地擰起了眉頭,卻還是坐了下來。
公子羽道:“我所說的共謀大事,並非如你所想的那般投靠姜齊,而是奪回吳梁兩國。”他在這裡停了一下,抬起頭極真誠地望著展悠然的眼睛。“為聘聘,也為我吳梁兩國死傷的戰士報仇。”
如他所料的那樣,在聽到聘聘的名字時,展悠然臉上明顯地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展悠然還在沉默。
公子羽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裡萬分焦急,他來不及等展悠然慢慢思索了。
他必須在楚國使臣進宮前殺了他,不然讓使臣見到昭樂,他便再無下手之機!
公子羽低下頭,眼中竟隱隱地含了淚水:“看來,聘聘是選錯人了。我萬萬沒有想到,聘聘中意的竟是你這等無情無義之輩。她被姜昭樂害死,我身為她哥哥卻無力獨自為她報仇,而你能夠為她報仇,卻不肯這樣做……”
展悠然迅速地撲捉到了公子羽話中的要點:“你說是姜昭樂害死了聘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