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如何就如何,不要多話。
恍惚間,王淳想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臨出門時族叔似乎也是如此一番囑咐,他禁不住皺起眉毛,默默的望著車窗外陌生的街道。馬車每拐一次彎,他便在腦子裡做個記號。馬車七拐八繞的走了許久,王淳腦子裡的路也變成了一團亂麻,正在暗恨自己不中用,聽到侯錄事淡淡的開了口:“王淳,你可知羽林軍?”
王淳愣了一下,羽林軍是皇城的禁軍,駐紮京師,是所有軍隊之首。在軍隊裡生活了四年的王淳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望著侯錄事點點頭。
“羽林軍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保護皇城,保護皇上。”王淳不知道這麼答對不對,但這已經是他知道的全部了。
侯錄事點點頭:“還要保護皇家的血脈。”
“嗯。”王淳點點頭。他很希望侯錄事把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侯錄事卻不再開口,只是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麼。
馬車好不容易停了,王淳和侯錄事下了車。顧兵曹馬快,已經栓好馬迎了過來,旁邊跟著個衣著光鮮的人,王淳也不知該如何行禮,正猶豫著,侯錄事走了過去,朝那人拱手行禮:“見過程中郎將。”
程中郎將笑著點點頭受了他一禮,口中道:“難得,難得。”視線轉向王淳:“這大概就是老顧說的傻小子了?”
王淳慌忙學著侯錄事的樣子行禮,程中郎將笑眯眯的止住他,上下一打量:“果然人才難得。”
四人一同往裡走,侯顧二人把來意說了,程中郎將捻捻鬚子:“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轉頭看看王淳:“你二位老弟託的人,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是這孩子麼……”沉吟了一下,將王淳叫過來,笑眯眯的問道:“你記性如何?”
王淳想了想,卻不知道怎麼答,只得照實說:“拳法要四遍才能記個八成,刀法只要兩遍。”
程中郎將笑了笑,又問:“見過的事,忘得快嗎?”
王淳又想了想:“若是不練,刀法和拳法都會忘,練了的話就忘得慢些。”
“常與人說練武心得?”
王淳認真想了想:“都是別人教我。”
程中郎將點了一點頭:“今日來,你可知為何?”
王淳搖搖頭,又點點頭道:“侯錄事說帶我來學功夫。”
“服了你了侯老弟,哪裡找來這麼個傻小子!”程中郎將笑著搖頭,又看向王淳:“孩子,今天你見到的事,你記在心裡,見過的人,全部忘掉,以後也不得對任何人提起,包括他們,能做到嗎?”他指了指侯顧二人。
王淳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侯顧二人臉上都有點緊張,眼神卻殷切,恨不得他趕緊說能,王淳猶豫了一下,問道:“若做不到呢?”
“若做不到,你現在就回去,否則只會害了你自己。”
王淳低下頭想了一會,抬起頭望向程中郎將:“我能做到。”
3、3。見到的事,遇到的人 。。。
其實事情不難,王淳想。
程中郎將聽到王淳的回答後就命人帶他下去換衣服,有別於廂軍連顏色都不那麼統一的軍服,換上的這一套衣服做工精細,還有韌革製成的皮甲保護著頸、心口等幾個重要的部位。王淳穿上十分合身,換好衣服後去見三人,三人看到王淳英姿勃發的樣子,相視一笑。
王淳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手腳不禁侷促起來。
程中郎將對王淳道:“等會你跟好我。”朝侯顧二人抬了抬手,帶著王淳往裡面走去。
王淳沒想到裡面會有這樣大的庭院。
一進又一進,滿眼都是綠樹紅牆琉璃瓦,一隊隊與自己裝束彷彿計程車兵來來回回的走著,不像是操練倒像是巡邏,王淳隨著程中郎將走到一個小門前,早有一隊士兵候在那裡,程中郎將命王淳站在他們中間,往門裡遞上個腰牌,又與門裡邊的人寒暄了幾句,裡面遞出個腰牌,王淳注意到這個與剛才的腰牌已經不一樣了。
於是又往裡走,裡面的院落更加開闊,綠樹中隱隱可見亭臺樓閣,此時正值春天,各色各樣的鮮花爭奇鬥妍的開著,王淳一樣都不認識,也不敢走過去細看,他眼睛緊緊的追隨著程中郎將,任由那不知混合了多少種花香的微風拂過臉頰。
漸漸的開始遇到人了,穿著奇怪的衣服,細聲細氣的和程中郎將打招呼,這時候隊伍會停下,王淳也跟著停下,遠遠的似乎傳來女子的笑聲與琴聲,但仔細聽卻又什麼都聽不到,王淳想那大概是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