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種種,承啟心中終於消去了對王淳最後一點疑慮。
太監與宮女進來伺候梳洗,承啟漫不經心的讓他們為自己穿好衣服,梳好頭髮,宮女倒了一些漚子在他手上,承啟隨便擦了擦,又漱了口,揀了幾樣看起來不太膩的點心吃了,便往兩宮太后並文宗處請安。
這些日子,大約是不必再為政務煩心,文宗的身體開始有了好轉的跡象,入夜後的咳嗽明顯少了很多,整個後宮又驚又喜。承啟試著將政務交還給文宗,卻被文宗笑著阻止了。
“依朕的性子,還想再多歇幾日,皇兒就當作是為朕分憂吧!”文宗如此說。
今日文宗的氣色依舊不錯,眉宇間似乎還帶著幾分喜氣,承啟將政務揀著重要的說了說,正要請文宗示下,卻聽文宗笑道:“政務的事且不忙說,另有一事,朕要親自問你。”
承啟一怔,不明白現下還有什麼事比政務更重要,他心頭一動,忙抖擻精神,只聽文宗笑呵呵的說道:“今早你母親過來,與朕商量皇兒生日的事情,朕一想,皇兒已經滿了十八歲卻後宮虛設,因此朕與你母親商議,定要與你做成這樁事,不知皇兒意下如何?”
承啟一聽原來是因為這事,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納妃的事他不是沒有想過,倒有一多半原因是出於對子嗣的考慮,現下既然文宗提起,他也樂得順水推舟,因笑道:“倒是父皇與娘娘慮的周全,兒臣又豈會反對,只是不知父皇與娘娘定了哪家的小姐?”
文宗見承啟臉上透著緊張興奮,心裡不禁暗笑,常說這個孩子少年老成做事穩重,到底不過是個少年人,便故意放緩了語氣道:“朕心中倒有三個人選,只不知皇兒心裡的意思。”
承啟笑道:“父皇與娘娘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想必都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文宗上下打量了承啟一番,笑道:“朝中大臣適齡婚嫁的女兒雖多,但能配得上吾兒人品才學的卻是寥寥。朕曾聽得翰林學士蘇子由的二女兒明年便要及笄,還未許得人家。她家家學淵源,這女子在琴棋書畫上也頗有見地,與我兒倒是一對天作的佳偶。”
一聽是翰林學士蘇子由的女兒,承啟心裡一片失望。翰林學士這官銜品秩雖高,但只是作為文宗的參謀參贊機要事務,順便寫寫詔書什麼的,手裡沒什麼實權,他在這個時候納妃,自然是希望女方家裡多少能在朝政上出些力氣。一個翰林學士的女兒,任憑她是什麼天仙,承啟對她也沒有絲毫興趣。
但這話他也不便直說,只是笑道:“蘇二小姐文名在外,兒臣也頗有耳聞,只是她年歲尚輕,只恐做事不夠穩重,恐以後不能服眾。”
文宗點點頭,這話也有道理,反正還有兩位候選,不怕承啟挑不出滿意的,便接著說道:“另一位是陝西房節度使文寰的外孫女兒,也是樣樣都好,只是她家世代武將,朕恐她沾了武人的習氣。”
承啟笑道:“還有一位呢?”
文宗也笑道:“這最後一位,是現任尚書右僕射呂宗賢的小女兒,年齡人品家教無可挑剔,朕所慮者,卻是女兒為後,父做宰相,恐時日久了朝政不穩。”
承啟眼皮跳了一跳,若說防止外戚涉政,文寰的外孫女兒確實不錯,好處是她不是文寰的孫女兒,不用特別擔心外戚掌兵權。只是與呂宗賢的小女兒相比,考慮到呂宗賢和他門下眾人對朝政的影響,兵權的分量在承啟心中便弱了幾分。
他心裡一比較便拿定了主意,因笑道:“說到這位呂小姐,可是那位有‘柳絮才高’之稱的呂三小姐?”
文宗想了一下,記得呂宗賢確實只有三個女兒,便點點頭:“正是。”
承啟道:“若是這位小姐,兒臣往日倒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文宗奇道:“這卻奇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皇兒又從哪裡得見的?”他對這種事最是好奇,
承啟笑道:“父皇問的好,便是兒臣有意想替端睿和清河瞞著此事,也瞞不住了。”頓了頓方道:“有一年元旦兒臣伴著娘娘去大相國寺進香,端睿淘氣,硬要兒臣隨她去看相國寺裡的梅花,兒臣心想她一個女孩兒家,又是郡主身份,左右侍衛哪裡管的住她?便隨她去了,誰知看梅花是假,讓我會她的閨中密友是真。兒臣也是冒失,梅花沒看成,倒把呂三小姐和清河都嚇了一跳,清河把端睿好一頓教訓,又求我不要對父皇和娘娘講,兒臣心裡自知孟浪便允了她,是以有了這一面之緣。”
當日端睿淘氣的事他記憶猶新,因知道那是呂宗賢的女兒更是格外留心,今日娓娓道來,把那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