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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感覺得到,焱握著匕首的那隻手,在輕微地發抖。

焱活在這世上的十三年裡,除了被父皇遣去封地的那三年,其餘時間一直被父皇保護得很好。他從未親眼見過什麼殘忍血腥的場面,就連他母親自殺,也未曾讓他親見。

這樣的孩子,又怎會有足夠強大而狠毒的內心,以至於親手索取他人性命?

“你費盡心思支使開所有人,就是為了這一刻?”我冷靜地問他。

“太子哥哥,”炎的聲音很輕——我還是第一次聽他主動喚我“哥哥”,但這一聲“哥哥”此刻聽起來並不令人舒適——他舔了舔因為緊張而微微發白的嘴唇,說道,“我原也想不到自己會鼓起勇氣殺你,但你之前給我講了陸家兄弟的故事,讓我突然受到了啟發,他們兄弟二人可以為了繼承權而兵刃相向,我為什麼不可以?”

我依然很鎮定地看著他:“他們兄弟相殘,是因為父親已死。而我們的父皇仍健在,他不論如何寵愛你,也不可能容忍你弒殺自己的兄長。”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做得天衣無縫。如今侍衛們都被遣走,我趁此機會殺了你,然後將你拋屍荒野,謊稱是山賊帶走了你。那些侍衛就算疑心,又能奈我何?日後父皇得知此事,也只會怪你莽撞貪玩,咎由自取,不會因此而責怪我的。”

我暗暗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炎考慮得十分周到,如果我當真在此刻死於非命,還真是有冤無處訴。

但是,他還是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

我看著他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立即殺了我,而要與我廢話這麼久?”

炎神經質地笑了一下:“因為我想看太子哥哥向我跪地求饒的樣子。”

“那麼我如你所願了嗎?”

炎忽地眯了眯眼,似乎也意識到事態的走向有點不太對。他將手中的匕首攥緊了幾分,問道:“為什麼你不害怕,不求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我相信你會殺了我,但我更相信我死不了。”

炎怔了一下:“什麼意思?”

我沒有再回答他,因為他的背後,林誓已經悄悄掀起了車簾,一棍子將他打暈了過去。

“殿下,您無恙麼?”林誓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無妨,”我抹了抹脖子上因為炎把握不好力度而割破的一絲血跡,輕描淡寫地道:“一點小傷罷了。林誓,方才謝謝你了。”

若不是林誓離開前曾悄無聲息地給我打了個手勢,我也不會如此從容地應對。而那個手勢,是以前青陽與我們約定好的手語——我就在附近。

在我們出發離開滄涼之前,青陽曾對林誓千叮萬囑,不論途中發生什麼事,林誓必須以保護我為第一要務,不得離開我半步。

所以剛才炎千方百計支開所有人,林誓不便當面違抗,於是先佯裝離開,而後很快又悄無聲息地繞了回來。

此刻我心中感慨萬分,沒想到即便我與青陽分隔兩地,依然得仰賴他事事籌謀在先,才能保我安全無虞。

林誓用哨音將分散在各處的侍衛們都召了回來,然後看了一眼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炎,問道:“殿下,晉王該如何處置?”

我嘆了口氣:“雖然他想置我於死地,我卻不能直接告發他,畢竟他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父皇不會相信我的說辭的。”

我頓了頓,道,“暫且綁著他吧,待將他安全送回京城,再做下一步打算。”

這之後,一路無話。

回到京城之後,我受到了父皇的秘密召見,將滄涼一行的大致經過彙報給了父皇。

同時,我將炎的出現也如實稟報,其中隱去了他回程路上企圖弒兄那一段,只是一臉誠懇又愧疚地請罪道:“因為炎弟弟一直不肯安分地跟著兒臣回來,兒臣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命人將他捆綁起來,因此而遭炎弟弟記恨,兒臣心中十分惶恐。”

父皇雖然對炎的欺君與貪玩有些惱怒,當下也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句:“炎這孩子,還是太過任性貪玩了些。”

頓了頓,他又安撫我道:“好在你這做兄長的識得大體,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安全帶回來。澹兒,這一路辛苦你了。”

我面上故作謙虛,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次我雖然沒法對炎打擊報復,但只要能使父皇對我有所改觀,增加我在他心中的砝碼,那麼我今後的勝算,便又多了一籌。

後來父皇召見了炎,炎是否向父皇哭訴,而父皇又信了幾分,我皆不得而知,也沒有費心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