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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與當年的徐貴妃一樣,連為自己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連夜押入了冷宮。

我抱膝坐在東宮主殿之內,周遭一片寂靜,除了掌燈的宮人,再沒有一個人影。

太子即將被廢,東宮人人自危,這些宮女太監們,有可能會被調去別的宮殿,也有可能會被連坐,全看父皇的心情。

我理解他們此刻的忐忑不安,所以也不強迫他們陪在我身邊,他們不必對著我強顏歡笑,我也落得耳根清淨。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被輕輕推開,有人探了個腦袋進來,看見我之後,像是鬆了口氣道:“殿下,可算是找著您了。”

聽這聲音,是青陽。這時候,也只有青陽還能用如此自然的語氣同我說話。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我如今被禁足在東宮,還能飛了不成?”

青陽好脾氣地笑了笑,推開殿門朝我走過來:“這個時辰,殿下應該去寢殿裡休息了。”

“我睡不著,”我道,“我在等父皇的旨意。”

“什麼旨意?”

“廢黜我的旨意,”我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等傳旨的公公來了,我至少還能應對得從容一些。”

青陽腳步一頓,然後挨著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輕聲道:“殿下不應如此悲觀,事情或許還有轉寰的餘地。”

我並不覺得自己悲觀,若我因此被貶為庶人我想象了一下庶人可能會有的生活條件,發現除了吃得簡陋些、穿得樸素些、無人伺候之外,似乎並不比現在的狀況差太多。

最重要的是,成為庶人之後,我就可以徹底離開皇宮,擺脫受人桎梏的生活了。我有些自暴自棄地想。

青陽見我不說話,於是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聽說傍晚時柯太傅入宮求見皇上,想必是替殿下求情去的。”

我心中有些感動,老師和青陽,都是真心關心我的人,尤其是老師,雖然近幾年他對我的教導鬆懈、放任了許多,但關鍵時刻,他還是會挺身而出,為我說話的。

這天晚上,青陽就這麼陪著我在地板上枯坐了一宿,而我一直擔心的父皇的旨意,也沒有出現。

當初升的晨曦照射進大殿時,出去探風的內侍帶回了一個好訊息——父皇派駐在東宮附近的禁衛軍,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全數撤走了。

難道是柯太傅的勸說起了作用?我心中有些驚訝,這作用也太立竿見影了些。

不多時,便有另一名內侍帶回了更加確切的訊息——母后以前的心腹大宮女紅葉被押入天牢,欲同大理寺卿鄒昶一同被處斬,原因是她包攬了原本加諸在母后身上的所有罪名。

紅葉供詞中稱,她因得知皇后忌憚徐貴妃受寵,便尋思幫皇后除掉徐貴妃,一則討皇后歡心,報答皇后當年的知遇之恩,二則為自己日後晉升女官鋪路,謀個好去處。所以投毒案自始至終,都是她一手謀劃,連皇后也被矇在鼓裡。至於鄒昶所說的私情物件,並非皇后,而是她。

這套證詞顯然比鄒昶當時被逼供出來的證詞更具可信度。

母后身處深宮,鄒昶一位朝臣,沒什麼機會進入後宮,要說他與母后有私情,實屬牽強。但紅葉當時在東宮擔任採辦職務,每個月都會出宮幾趟,要說紅葉因此有機會與鄒昶接觸,進而發展私情,的確有幾分說得通。

所以紅葉的自動認罪,使得東宮投毒案暫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父皇一心要報復母后,卻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和證據,即便紅葉承擔了所有的罪責,也沒能立即將母后從冷宮裡救出來。父皇仍以管教無方之罪,暫且幽禁著母后,而至於廢后一事,卻只能擱置不提了。

我聽完內侍轉述,心中有些戚然。

紅葉雖曾在東宮陪伴了我好幾年,但我對她並沒有太多感情。因她是母后心腹,總會將我平日裡的一舉一動上報給母后,所以確切地說,我討厭她更多一些。

但如今,我對她的情感,卻突然複雜糾結了起來。

我尋思著,得找個機會,與紅葉見上一面才行。因為我心中有些疑慮,必須找她詢問清楚。

我將自己想要出宮探望紅葉的想法告訴了青陽,卻遭到了青陽的反對。

其實我也知道,眼下父皇雖然收回了東宮禁足的命令,卻並未對我完全釋懷。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輕率離開東宮並非明智之舉,但如果不趕在此刻去見紅葉,恐怕以後都見不到她了。

於是,我磨著青陽,請他幫助我掩人耳目,低調地離開東宮。青陽拗不過我的堅持,只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