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壓抑了的聲音很輕。
丫鬟並沒有聽清:“少爺?”
“出去!沒聽到嗎?滾出去啊!”憤怒中方博遠一把掀翻了侍女手中的臉盆,做了讓他後悔不已的行為。
因為在侍女逃也似的出去之後,臉盆留在了房內。
喉嚨很痛,很渴,火燒火燎一般,而那水波似有微光,一圈圈漣漪發散開來。
為什麼會那麼渴呢?
真的好渴!
當方博遠再一次恢復意識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竟如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舔著那些尚留在地面的水漬。
舌頭很痛,應該已經出了血,但是那水,卻彷彿是他的一切,明明不想做,但是他仍是忍不住低下頭去,將那些水漬舔得一乾二淨。
眼淚湧出了眼眶,而耳邊,彷彿是那女子淒厲的嘶吼:“既然他這麼貪婪!我便讓他越發得貪婪!”
淚水滑落,身體轉而去舔那淚水。狼狽萬分已不足以形容現在的方博遠,他只覺得自己腦內轟然一響:住手!住手啊!
內心的呼喊也許是起了作用,在侍女帶著方老夫人進來之前,方博遠早已昏迷在了房內。
夢中的噩夢已經結束,而現實的噩夢卻是剛剛開始。
當方博遠再次醒來時,他飢渴的程度更深,先前的大夫看不出所以然來,便開了一些養身的藥方,但這藥方,同樣讓方博遠苦不堪言,因為剛煮好的那碗熱藥,他搶過來喝了下去,然後,直接燙壞了喉嚨。
方老夫人見自己的孫子這般狼狽,又急又氣:“你這傻孩子,喝那麼快做什麼啊!”接著又是喚大夫,整個方府弄得是人仰馬翻。
迷濛中的方博遠,眼前先是各色人物的來往照顧,再後來,卻是一片血紅,他分明看到一身血衣的趙文寧站在視窗,她在笑的同時血液噴流,可怖異常。
“饒了我……饒了我……”沙啞的嗓音,似乎只有他一人能聽見。
方老夫人束手無策,只能哭泣。好在大夫說只是燙傷,並無大礙,只要靜養,終是讓方府其餘人安心了很多。
方博遠的親母也片刻不離地陪在自己兒子身邊,卻見早該休息的兒子仍是睜眼看著窗外。隨之看去,只見窗外空無一人,便安慰道:“我兒啊,快快休息,休息過後便好了。”
方博遠卻是不信,因為趙文寧仍站在原處,她笑著,動了動嘴唇,方博遠目眥欲裂,因為那唇形所帶來的惡意,簡直讓他冷徹心扉。
趙文寧說:“快下雨了。”
一字一字,笑得冰寒徹骨。
方博遠看著,先是彷彿冷靜了下來,默默不語,但緊接著,卻是在他生母的尖叫中,一頭撞在了床柱上。
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只是不知,對水飢渴異常的方博遠在醒來後,是否會對血也同樣感到飢渴呢?
“大人,會不會呢?”趙文寧恢復了整潔,此時的她一身白衣,臉色素淨。這提問彷彿是問葉凡,但更多的是自言自語。
葉凡不置可否道:“也許。”
趙文寧也沒在意,笑了笑,暢快道:“這便夠了,就讓他一生都這麼痛苦著吧,千萬別死了,死了豈不可惜?”
方博遠房內一片混亂,他的父親也趕了過來,只為了兒子恐有性命不保的危險。
葉凡與趙文寧站在窗外看著,靜默,一直到趙文寧主動道:“大人,走吧。”
葉凡看著她:“不恨了?”
趙文寧在窗戶上寫了幾行字,終是笑道:“不恨了,他活著很慘,死後,會更慘。”殺害血親,其罪可誅,打入十八層地獄是必然的了。這樣一想,心裡便會痛快很多。
葉凡點了點頭:“那就好。”接過趙文寧遞來的那沒了“恨”字的閻王令,身影消失在了窗前。
一旦恨意消失,便什麼也不會留下。
房內方母仍在哭嚎,方父同樣頭痛欲裂,卻聽得窗外一個丫鬟又是一聲尖叫。
“又怎麼了?事情還不夠多嗎?”方老夫人一聲怒罵,轉過頭去,在看清那窗上漸漸顯現的字後,卻是轟然倒地,昏迷不醒。
血紅的字,猶如鬼泣,一字一字鎮住了方府所有人的心:
“方博遠藥殺兄長,逼死兄嫂,其罪當誅,天地不容。”
作者有話要說: 女漢子啊啊啊啊,現在最喜歡趙文寧了怎麼辦?
總之,方博遠所作所為已經暴露,不論生前生後都好不到哪裡去了。
話說另一位主角呢?嗯……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