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麼辦?
這種問題沒有思考的餘地。答案只有一個。
柳憶果斷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紗,準備扯下。
正在此時,他的肩頭被一隻手壓住了。在鼓起勇氣把抉擇付諸實行的瞬間被人阻止,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柳憶一下子緊張得無法動彈,也說不出話來。這位姑娘準備幹什麼?
只覺那人穩穩地往自己肩頭拍了兩下,什麼話也沒說,就這般繞過柳憶,往門口走去。隨後「喀嚓」清脆的一聲,門再次被扣上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房間現在只有他一人!剛才的少年也許很快會重新進來處理這個場面,所以他立刻揭開頭紗,趁這之前記下房間的景觀。出乎意料地,房間裡竟連基本的傢俱都沒有,裡面只有椅子和劍,沒有其他東西。這三件物事放得很近,彷彿蜷縮成一團﹑被周遭孤立遺棄的小動物一樣。
柳憶的注意力落在這柄造工精良的劍上,然後好像察覺到些什麼了。
結合剛才三關的比試情況來看,這場招親的確有著可疑之處。第二關的對聯環節中,那斷似詩非詩﹑似詞非詞的句子,乍看是寫給所有比試者的題目,實則明擺著是寫給特定一個人的警告。柳憶的寫作風格那時大概已被主人家認清並歸類,因此主人家已能認出哪幾句出自同一比試者筆下。這麼看來,自己至少從第二關開始已被盯上。那種懷有明確目標的表現,從詩句題目中感情投放的集中性和方向性方面可見一斑。
柳憶心裡犯起一陣惡寒,因為那野獸銳利無比的目光在回憶中驀地灼傷了自己的神經。盯緊獵物﹑毫不鬆懈的態勢,且不時按耐不住流露出來的亢奮,以及熱身似地張開的獠牙……是了,這就是主人家脾性上的真面目,那鬃毛的觸感已經傳達到柳憶的指尖了。
第二關後,比試者只剩兩人,而第三關如常進行,這說明主人家到最後只會選其中一人為最終的勝利者。兩人被安排進入同一房間,主人家也沒有提供任何指示,所以如果就最終目標來看,姑勿論使用的方式,前提是隻要褫奪對方繼續比試的權利,就能了結比賽。
所以,該柄劍就是主人家提供的一個辦法。誰先察覺到劍的作用,就可立刻拔劍刺死自己的對手,從而確立自己勝者的地位。
恐怕那位與柳憶一起被留下的姑娘比柳憶更快揭開頭紗看到了劍,先他一步想到上述的推論,於是猜想這是場以柳憶為首要目標的﹑不單純的招親騙局,自己還是不要插手為妙。柳憶若先自己一步明白箇中意思,定能將自己殺掉;況且柳憶是新郎最主要的奪取目標,倘若自己搶先殺死他,想必自己日後性命難保。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行退出比試,把殘局與自己所不瞭解的鬥爭交回新郎與對手手上。
那兩下看似親切的拍肩,實際上就是向柳憶表明自己並無惡意,並表示願意將勝者之位拱手相讓了。
也就是說,柳憶雖然有才,但其實主人家也有意讓他勝出的。可他舉辦一場看似對姑娘們無任歡迎的招親比試,最後又不讓勝者從公平的比賽中自然地誕生,而且竟提供如此殘暴的取勝手段,到底所為何事?這人跟自己父母的死因又有何關係?
值得留意的另一點是那位自行退出的姑娘,其實力竟與柳憶不相伯仲,令人不禁側目。倘若她沒為大局及自己的長遠將來著想,沒仔細思考就爭勝,柳憶很可能已經死在她的劍下了。想到此處,柳憶意識到自己能力尚有頗多不足之處,同時對那位神秘姑娘的頭腦佩服不已。
這時,少年開門步入房間,於是柳憶趕緊放下頭紗,等候指示。只聽他道:「恭喜姑娘勝出了!現在請隨我穿過對面的門吧。」少年上前扶起不能視物的柳憶,將他領到對面,並緩緩把門推開。 「這兒就是主人與姑娘的新房了。」
柳憶驀地一驚:原來這個房間和新房是相通的,而且不舉行儀式就直接面見新郎麼?
他那在比試結束前混出去的計劃,此刻瞬間化為泡影。
第六章 牆後枝
少年把柳憶送進去後,到門外守著去了。
帳後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可柳憶聽著舒服得很。那人的聲線清亮而透明,可現在故意壓低了點,好像在壓抑著快將湧出喉頭的愉悅般。 「是柳姑娘?過來吧。」
這果然是場預先設計好的局,且他不僅是從第二關開始盯上妹妹,而是從一開始就認識妹妹了。柳憶手臂一縮,裝出吃了一驚﹑猶豫著應否過去的樣子。那好聽的聲音又響起:「不用害怕,過來。」
柳憶踏著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