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歌頌的英雄,不做歌頌英雄的詩人。的確,把玩政治軍事的人時常一個弄不好身敗名裂遺臭萬年,但總比單純玩筆桿子耍嘴皮子的人有胸襟有氣魄。若一場賭贏了,那就是千秋萬代。
深吸一口氣,攤開羅馬的城區戰略繪圖,朱狄斯把手指用力按在了位於帕拉庭和埃斯奎林之間的皇宮大門上。
皇宮。
沒錯,等韋帕薌的先頭部隊一殺到羅馬,他就立刻起兵——
攻!
……
公元六九年,當第一縷秋風吹過羅馬的城門時,刀槍劍戟的聲響也在羅馬附近的郊野響起了。
來自大西洋的西風為乾旱了一陣子的羅馬帶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降雨。雨點飄飄灑灑,淋溼了皇宮前廣場大理石鋪成的地面。
維特里烏斯站在皇宮二層臥室外的露天平臺上,雙手扒著尼祿在臨死前那一晚扒過的欄杆,聽著遠處不知是雷鳴還是戰火的隆隆聲音,神情悲慼地淋著雨。
就在幾天前,他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扎——他個人出資召集了一支軍隊,並許諾他們戰勝後立即解散,並且讓他們每個人都享受正規軍的待遇。他讓自己的兄弟率領這支軍隊作戰,結果打了場敗仗。此路不通,他又寄希望於元老院,聲情並茂地演講了一番,說自己當時挑起內戰的過失已經無可挽回,但現在他卻願意盡一切努力來終止內戰的烽火,他希望元老院能派特使出面呼喚和平,而他自己也要在維斯太貞女的陪同下親自前去安排停戰的事宜。但是元老們最終否定了他的提議,說他們中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倒黴催的特使。
於是維特里烏斯終於絕望了。他寫了投降書,懇請求韋帕薌開恩,只留下他的性命和一百枚金幣就足夠了。
信被送出去了,不久之後,雨也漸漸停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城內卻開始暴動了——拉貝帶著一支武裝過的部隊迅速包圍了皇宮,開始強攻,誓要把維特里烏斯揪出來剁成肉餡。神奇的是,從佔領羅馬的主要幹道到把皇宮圍個水洩不通,他們居然都沒有遇到什麼厲害的抵抗,非常順利地到一處就佔領一處。
很快,他們就到了皇宮門口。朱狄斯西希望他們採取一種文明的革命方式,不允許他們洗劫,於是拉貝等人又在這個當機反覆強調了起來。
維特里烏斯遠遠地看到黑壓壓的人突然停住,還以為這些人是被派遣來保衛他的,心中一陣竊喜,卻不料,就在這時,人群又突然動了起來,嘩地一下子衝了過來。
維特里烏斯傻了眼。
“陛下,快跟我來!不然就來不及了!”朱里奧在這個時候衝上了二樓的平臺,把已經全身僵直的維特里烏斯拽走了。
看到自己除了朱里奧之外的全部隨從都已經散去,聽到外面軍隊已經衝入皇宮的腳步聲,維特里烏斯這才意識到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開始抓狂似的行動起來——先是把一個塞滿了金幣的腰帶牢牢困在了自己的身上,後是隨著朱里奧一路發瘋似的跑到了看門人的住處,但是朱里奧卻沒有和他在一起,而是安頓好他之後便把看門人那條兇悍的大狗拴在了門外,自己溜走了。維特里烏斯害怕到了極點,他把屋裡所有的東西拿出來用來堵門,還他不停地禱告各路神靈保佑他躲過這一劫。
但是,那一刻還是到來了。
伴隨著一陣巨大而又恐怖的轟鳴聲,維特里烏斯藏身之處的大門被人撞開了。一群持刀的男人衝了進來,先是把他堵門用的東西全部踢飛,後是把肥碩的他從牆角揪了出來。
就在維特里烏斯認為自己必死無疑,嚇得幾乎尿褲子的時候,為首的一個男人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說!維特里烏斯躲到哪裡去了?!不說就在這擰斷你的脖子!”
他們——他們居然沒有認出自己!
有機可乘!
維特里烏斯趕緊調整心態,佯裝鎮定,成串地編了一堆謊話,說皇帝清晨在他的事務官朱里奧陪同下偷偷跑出皇宮,現在應該已經離開羅馬了。
“見鬼……”持刀的男人唾罵了一聲,把維特里烏斯仍在了地上,然後招呼身後的弟兄架起他拖出去,拉他出去向別人反映他所說的情況。
維特里烏斯裝無辜裝得天衣無縫,他既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反抗,任憑几人將他以非常難看的姿勢拖了出去,心想也許自己再繼續編上一些謊話,或許就能找機會逃命。
但是啊但是!
天要亡人,人,還真是不得不亡。
維特里烏斯被幾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