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皇長子承怡死了。
他的母親死了。
令人炫目的死亡,我似乎也隨著他一同死去。
裴東嶽走過來,他的樣子是那樣的溫文爾雅,是那樣的秀致,甚至有一些慈悲。
他指著刑場想要說什麼,卻突然,他的雙眼圓睜,似乎看到了什麼怪異恐怖的場景。他的雙手忽然遏制住了自己的喉嚨,他的手指指著死去的女人和孩子。
他被扼住的聲音似乎在說:
——瘋子!你是個瘋子!狠毒到連自己的兒子都殺!!
我想,他明白了。
他的坐探滿禁宮。
他能錯在一時,可是他錯不了一世。
終究有時,他會明白,這天他殺死的是大鄭的儲君,還是儲君的母親。無論他再怎樣喪心病狂,他都不敢再殺死我另外一個兒子。
半個月後,裴東嶽在雍京病逝。
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他面對的敵人,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裴東嶽不知道年輕的皇帝心有多深,胸中幾多溝壑。
皇帝能在深刻的悲哀中繼續屠戮,他的屠刀沒有邊界,任何人甚至包括他的親生骨肉都可能成為冤魂。
並且,他絕望的發現自己滿手血腥,他再也不是鸞宣的對手。在他佈滿了眼線爪牙和死士,撒下天羅地網的禁宮中,居然連一個死囚的妻兒都抓捕不到。
他錯了,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殺害了剛剛出生的皇長子。
他可以去死了。
屬於他的時代已經結束。
那個孩子叫做趙毓,是他的父親起的名字,可今後,他將要作為大鄭的皇長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的名字是承怡。
承繼祖業,怡樂安康。
他是他的兒子,也是我的。
我愛他。
175
我很久都沒有穿著全套朝服筆桿條直的挺著了。
幾十斤的的大帽子戴的我脖子都快碎了。我梗到要吃中飯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這才招手把正在跟禮部尚書聊敬天大禮的楚薔生叫了過來,我給他寫了一個小紙條,“你們繼續聊,我回去吃麵。”
原本想著楚薔生可能還要拖著我一會兒,還要讓我繼續坐在這裡給內閣和司禮監撐門面,可是楚薔生一見我總用手揉脖子,他馬上點頭,讓我回去脫衣服,吃麵條。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
我估摸著,從微音殿到東宮是遠了一些,我想著先就近找個地方,讓我把這套行頭換了,不然頂著幾十斤的冠冕在大太陽底下滿大正宮溜達,我非暈不可。
我想著先一個人溜到玉熙宮換衣服,再找地方吃飯去,誰想到我一出微音殿就被一群人擁著,他們居然讓我到我爹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