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爭僵峙了一會兒,便各自收了拼命的架勢,在山崖上坐了下來,眼望山中大火,不知要燒得幾日方可下山,又起了新的心事。
待得天色大明,左庭的傷痛才又消減了下去,此時已是冷汗淋漓,面若死灰,昏倒在端木無極臂彎中。
万俟爭遠遠望著憔悴的人,心中也便如糾痛般,卻君子之交止於此,再也不能走上前一步做些什麼。
端木無極自行調息了一會兒,也不再向眾人多說什麼,一個人負了左庭在背上,徑自向天山頂峰攀去。
万俟爭見他二人遠去,當下長劍收鞘,自行向山下走去。
霍天海等人見他下山去,想必是想法尋出路,自量以自己幾人武功,就算衝出火海,與那些結了黨的黑衣人周旋也不能全身而退,當下四人也跟著万俟爭向下去了。
行得不遠,猛然間見火海後升起團團白霧,眾人心知有變,當下找了山石後藏身觀探。但見白霧漸濃,火勢卻弱了下來,隱隱能見得漫山黑衣人,竟不下二三百人,撒下什麼趨火藥物,竟將大火滅了去。為首的黑衣男子身邊跟了兩個蕃僧,一身金黃袍,一人手執一雙狼牙錘,另一人手執長槍,那長槍甚是怪異,槍尖竟成勾狀,槍尖近處三排鋼刺,眾人皆想若是一槍剌在身上,定是十幾個窟窿。
其餘的黑衣人腰繫黃袋,想必當中便是牛毛針。跟在最後方的人數眾多,人人揹負彎弓、箭袋,便是做後防的弓劍手了。
眼見眾黑衣人四下搜探,漸漸接近,眾人心知無處可躲,也都是手握兵刃,準備拼死一戰。
万俟爭向霍天海等人做了個掩鼻停息的手勢,眾人明白他要大家閉氣防毒,便都動氣調息,只待敵人一近了,便衝出去拼個你死我活。
端木無極負得左庭攀向峰頂。接近峰頂數十丈之處已是四處白雪皚皚,端木無極心知這北面定是長不了雪連,需得在南峰面向陽光,積雪甚少的巖逢之處方可尋得,當下拿出平生功力,一手抱住左庭,一手為爪,鑿進成了冰般硬的積雪當中,雙足踏著突起的冰崖,縱上山頂。
天山山勢陡峭,峰頂平面並不廣闊。
端木無極看看左庭,見他甦醒過來,雙目看著自己,似是憂心的神情,心下甚暖,輕聲道:〃左庭,我們要去尋雪蓮了。〃
〃宮主。。。。。。〃左庭雙目中兩行淚流下來:〃不要找了!你快下山去吧。。。。。。〃
〃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端木無極依舊抱著他,說道:〃山下的那群家夥不知道會不會衝上來,我帶著你去找,要抱緊我!下山不同上山,更難得很,可別輕心掉了下去!〃
〃我。。。。。。我不要治了!這就夠了!〃左庭雙手緊抓著端木無極的衣襟哭道:〃。。。。。。你不要再為我犯險了!我。。。。。。我恨不能這就死了!〃
〃我要你活著!〃端木無極面色堅定的道:〃這世上只有一種人比你重要!那就是我的血親,我端木無極現在除了可以為青兒拼命,下一個就是你了!記得了麼?〃
〃無極。〃左庭點頭,雙手環緊端木無極。
山風凜冽,端木無極一手抱住左庭,以一手與雙腳攀走在天山絕頂,饒是他武功卓絕,但在這萬丈高峰上負人行走,也顯示得格外笨掘。山石偶爾有不實之處,被端木無極弄得脫落下去,好幾次都是端木無極扒住山間松枝,二人才得以保命。
望著端木無極的側臉,左庭忽然間有一種感覺,那種感覺,不是好親切,也不是好溫暖,而是好遙遠。是不是天下間的愛情都是如此?還是自己根本錯了?難倒一直一來自己都不是愛上他?只是崇敬他?
他那剛毅的目光,一直向著山峰頂四處尋找自己目標的一雙眼睛,就如每一次面對江湖高手的挑戰一般,絕無半點退縮。。。。。。那不像是僅僅要救自己的表情,像是在接受任何一種挑戰。左庭只覺得好遙遠,遠到自己再也沒辦法跟得上。。。。。。就好像看著與自己不同世的神人似的。好想接近他,再也捨不得離開,卻無法跟得上他,左庭更緊的抱住他。
端木無極此刻躍上峭壁間一處僅可以讓二人站住腳的石面上,側頭問左庭道:〃怎麼了?又痛了麼?〃
左庭搖搖頭。痛,但這痛又算得什麼?身邊的這個僅僅年長自己三歲的男人,用命在賭,自己這痛,又算得了什麼。他更緊的環抱住端木無極的身子。
〃怎麼了?〃端木無極有些不知所以。
〃沒有。。。。。。只是不想離開。〃左庭低聲念著。
〃不會讓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