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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武將變節,投靠胡虜,絕難想象,何況又是這麼一位素有儒帥之稱的國之干將。

白雁聲垂頭不語。

孟子鶯心知他想得是另一茬,便輕蔑道:“鮮卑車馬客,豈能學漢人建都定居,大改摽掠之性?定是謠傳。”

正說著,大路上追來一騎人馬,直追到涼亭邊,一人渾身溼透滾鞍下馬請安,白雁聲奇道:“你不是隨曲乘風往許州去了嗎?”

那人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管呈上,答道:“官道上走了三四日,曲大人讓我送人回來,說是難以管教。”

此時孟子鶯、孫氏兄弟也都圍了過來,只見白雁聲三把兩眼看完了手裡的紙條,面上已是三分薄怒:“青天白日,好好的,為什麼又拿彈弓打瞎人的眼睛?!”

孫叔業和孫季仁都是面面相覷,孟子鶯卻心有所悟,見那傳令之人低頭道:“只因那路人多看了他幾眼惹他不快。”更憶起那慘叫聲不絕於耳,臉上不免悽惶。

白雁聲忍怒道:“我曉得了,你把人帶過來,還回曲乘風那裡。”

不多久大路上便被帶來一個胡人少年,雙手縛於前,依次從中軍走過。天上下著微雨,這少年灰衣灰褲衣衫盡溼,卻更顯妖豔之色,看得兵士大吞口水。他走到涼亭下,先把亭中四人一一打量,面上毫無畏懼之色,看到孟子鶯卻略頓了頓。

白雁聲問他:“阿戎,我當日叫人問你是留在陳家島還是回原籍,你都不選,為何跟曲大人上路還要招惹是非?”

阿戎撇嘴道:“我又沒說要跟他走。”

白雁聲臉上已是十分不悅:“文書籍注都已給你,你自便好了。”

誰料阿戎大大方方道:“那我要跟你走。”

此話一出,孫叔業、孫季仁都哈哈大笑起來。唯獨孟子鶯心中微恙含酸,一雙眼睛把他上上下下來回掃視了數十遍。

“我爹孃把我賣了,我若是回去不過再被多賣一次而已。跟著你們行軍打仗,又有糧餉,比被人吆喝來去要好得多。”

白雁聲面上扭曲,哭笑不得,心想他不過孩子脾性,日子久了嚐到苦頭自然就會退縮,便揮袖道:“隨你。若在軍中,需尊軍法,但有違背,定然不饒。”

當晚便趕到清河縣驛站駐紮。白雁聲安排好兵士,因思及阿戎身份,又怕他惹事,就叫人帶他來驛館站崗。他巡視完一軍,一身泥濘回到房間,門口卻不見值守之人,待要發火,只聽屋裡阿戎喊道:“送水的來了嗎?”

白雁聲回頭一看,走廊上兩個十幾歲的男孩子,穿著驛館僕役的衣衫,正合力抬了一桶熱水過來。他讓了一讓,存心看這少年耍什麼么蛾子。只聽阿戎在屋裡一迭聲吩咐:“你們,別走,給我搓背。”

水聲嘩啦,又聽阿戎嘖嘖道:“這驛館真髒,像豬圈,住一宿多少錢?”

一個小僕看不慣他作威作福,膽子略微大點,道:“一頭豬五十錢,兩頭豬一百錢。”

白雁聲在屋外差點笑噴出來。

阿戎默了一默,片刻語中帶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僕雖然平凡人家出身,大約家裡也是嬌生慣養來著的,毫不示弱道:“左小仇。左右的左,大小的小,仇人的仇。”

阿戎道:“難怪你臉拉那麼長。這名字不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一點小仇更不該記著,你最好改叫左小怨,要不左小恩……”

他還在渾說調侃,白雁聲實在聽不下去“砰”一聲推開了門,虎著臉道:“你們都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兩個小僕立刻都出去了,阿戎嘩啦一聲也從水桶裡站起來,光溜溜的身子刺眼,白雁聲連忙轉身關門,道:“你把衣服穿好。”

滴滴答答的水聲和著悉悉索索衣服的聲音,片刻之後阿戎道:“好了”。

白雁聲這才重開門扇,轉過身來,見他站在屋中間著青衣侍者服,頭髮還滴著水,越發顯得長頭高顴,面白如玉,眸深似海。他一見白雁聲臉上露喜目中含笑,道:“你把陳家島讓給郭淮左那個蠢豬了?倒是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郭蠢豬還以為佔了多大的便宜。”

白雁聲不接他話頭,踱著窗前書桌下拿了一塊木牌在手,又拈起一支筆,問道:“籍貫,年齡報上來。”

“幽州撫郡遼縣人。”

白雁聲手下略頓,還是提筆寫了上去。

“今年十四歲。”

白雁聲頭也沒抬,繼續寫道:“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