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白衣出塵,一派仙風道骨,對面的絕壁上刻著一首七言詩,映著晨輝,每個字都深入石壁,閃閃發光。
白雁聲將人帶到後就走了。蕭溶月此時倒有點怯怯,一步步蹭過去,盯著石壁上的字既驚且奇道:“這真的是用鳳鳴劍刻下的?”她已經從白雁聲口中得知了蘇皓武功深淺,親眼目睹之後,還是不敢置信,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寶劍。
蘇皓摸著鬍鬚,一臉高深莫測,道:“若是你來刻字,需要多少時間?”
蕭溶月冥思苦想一陣道:“一柱香的功夫是不夠的,不過,我吊在這懸崖上也不能太久,總要頓飯功夫?不對不對!”她終於垂頭喪氣嘆息道:“我大概一輩子都刻不了這樣的字,一輩子都練不出這樣的武功了。”
蘇皓哈哈大笑,笑聲不絕,在空谷裡迴盪。
蕭溶月抬頭又是孺慕又是嫉妒地望著他。
蘇皓止住笑聲,抖抖白眉毛,道:“大約有八十年前,我遊歷到北疆,救了一個十四五歲的鮮卑男孩。他又瘦又小,隻身一人在大漠裡潛行。我問他要到哪裡去,他說有一個部族掠走了他外祖父家的牛羊,他要將被搶去的牛羊全部追回來。我一路跟著他,擒賊先擒王,他半夜潛入對方首領的帳篷,別看他身上沒有二兩肉,做事卻又幹淨又利索。後來果然如願以償,成了部落的首領。”
“是大英雄檀石槐!原來你認識我們蕭家的祖先。”蕭溶月雙目閃閃,脫口而出。
蘇皓點點頭道:“後來我又去了幾次北疆,你們蕭家的祖先漸漸兵強馬壯,勢力越來越大。檀石槐其實並不是你們口耳相傳的偉岸男子,他其實身形頗為瘦小,武功走的是巧勁。我曾看見他仗劍在雁門石壁上刻下一首《出塞曲》,用的便是我昨日的手法。你身為婦道人家,體力遜於男子,持強鬥狠總要落敗。我傳你十招快劍劍法,練成之後,在石壁上刻字便是小菜一碟了。”
蕭溶月一開始大喜過望,但聽到最後才教區區十招,一會兒功夫就學完了,便有些不樂意了。
蘇皓知道她心裡所想,忍俊不禁,虎著臉道:“這十招裡面各有變化,並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一旦對敵,前九招若是不能取勝,最後一招逃之夭夭足可保命了。”
蕭溶月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不情不願問道:“我學了這十招,能打過白大哥嗎?”
蘇皓忍笑道:“一打一個準,叫他丟盔卸甲,滿地找牙。”
蕭溶月頓時歡呼雀躍道:“快教我,快教我!”
再說白雁聲送過蕭溶月之後,料想他們切磋武功一時半刻不會有結果,自可以丟開手去。
想到自從上了山還沒有正正經經跟孟子鶯說過話,便找人問了子鶯的住處,尋了過去。
孟子鶯卻不是和他們住在一塊兒,是單獨一個山頭,大約是蘇莊考慮到他身份貴重,所以不與常人攪合在一起。
白雁聲過了鐵索橋,山中林泉婉麗,草木冬青,佳木靈芝,叢生其上。他沿著一條小石階上到了峰頂,但見平地上一個四合院落,俯視叢山峻嶺,荒菸草樹亂流,幽雅之極。
山谷和暖,雖深秋時節,仍然蝶舞花叢,鳥鳴高樹。跨過籬笆圍牆,只見一人著中衣,在院裡石桌石凳上用木盆盛水洗頭髮。
孟子鶯洗著洗著,忽然一個人影站到了身前,一雙手從木盆裡撈起他的頭髮,白雁聲道:“你坐著,我來幫你洗。”
他便心安理得在旁邊石凳上坐下。
白雁聲一雙大手一邊輕揉他的頭髮,一邊從石桌上的皂匣裡拿了幾片皂角出來,用手指捏碎,放在洗髮水裡。他用手抄了一點皂角水在孟子鶯頭頂上,然後就雙手循著頭頂的穴位,一個一個按摩下來,舒服得孟子鶯都快要叫出聲來了。
白雁聲忍不住打趣道:“從沒有見過有皇帝可憐到自己給自己洗頭的。這皇帝不做也罷。你那個親隨呢?”
沈君理昨日下山去追商太微了,此時還沒有回來。孟子鶯就淡淡一筆帶過。
白雁聲聽他似是不願多說,便也住了口。
過了一會兒,反而是孟子鶯忽然問道:“你給別人洗過頭?”
白雁聲微怔,答道:“沒有。我只見過雁蓉給弟弟洗頭。”
孟子鶯輕聲問:“你以後還會給別的人洗頭嗎?”
白雁聲的手頓了一頓,孟子鶯屏息一會,才聽他低聲說:“不會了,我今後只給你一個人洗頭,你說好不好?”
孟子鶯欣喜不自勝,嘴角不自覺彎了一彎。
用皂角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