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1部分

他以山林湖海之士而入軍效力,豪氣未除,但先前議論的副將統領也並不算是妄言怯戰,打仗總是兵越多越好,以徐州軍事重鎮而言並不為過。因此那名副將不服氣地仰頭,欲再與他開口爭辯。

此時守備將軍孫季仁一身戎服,從照壁後轉出,撫掌大笑道:“沒有援軍,正是朝廷和國公信任我們徐州的表現。諸位,天子宮中出虎符,今日已有信使持節而來。徐州全境,再免賦稅三年,全軍將士連升三級,加餉一倍。”他說到這裡,見眾將領都面露喜色,反而沉靜了下來,語重心長道:“成國公欲收復故都,正往西京用兵,分、身無暇。徐州既是前方也是後方,陛下的手諭是要徐州穩如磐石。盼各位與我同心戮力、和衷共濟,守住這萬里河山!”

眾將領因他辭氣慷慨,頓時激發英雄肝膽,全都肅然答是。

元延初年四月中旬,白雁聲的中軍跨過江淮,往許昌而去。快到項城時,半路接虞得勝的信使來報,說北燕大軍足有六七萬之眾,戰況激烈,許昌危矣。

一員銀甲白袍的小將,縱馬而上,朗聲道:“大將軍,讓末將帶些人馬急行軍去支援虞將軍吧。”白雁聲看了看裴烈年輕氣盛的面龐,沉吟良久,終不發話。此時副將劉松年也過來請戰。白雁聲道:“許昌兵精糧足,城堅池牢,北燕不見得頃刻就能拿下。此地離許昌也不過四五日的路程了,糧草輜重都在軍中,還是謹慎點好。傳令下去,全軍加快步伐,務必三日後趕到許昌。”

劉松年自去傳令。白雁聲瞥了一眼身邊一個垂頭喪氣的親兵,略微咳嗽了一下。帶著人皮面具的蕭溶月渾身一個激靈,知道是在嫌她軍容不整,有礙士氣,便立時挺胸收腹,裝模作樣望向前方。

裴烈請戰雖未得允許,迴歸隊裡,但臉色如常,也並無怏怏不樂的神色。

到了晚間安營紮寨之後,白雁聲將諸般事務一一安排妥當,預備出去巡營。一出大帳,卻見外面有一個白袍小將正在泥地上來回躑躅,不覺笑得:“小烈來得好,陪我去巡營。”裴烈一驚抬頭,白雁聲已當先走了出去。他不自覺便跟在這中年人身後。

營中旗幡隱隱,戈戟重重,哨兵們傳呼唱號,列燭互巡,往來如織。

裴烈眼望著前面那魁梧的身軀,自他七歲隨母親逃難到臨溪,他跟在這人身後已經整整十年過去了。白雁聲帶他走了一遍營地,一一提點,何處為妙,何處不好,何處今夜就必須整改。待巡營完畢之後,白雁聲正要回轉大帳,裴烈見左右無人,忽然一個長步邁出,搶在了白雁聲的前面,回首站定。

兩人正在一處高崗上,從上往下看去,星夜裡火把熊熊,營地整齊劃一。夜風帶著春日青草的氣味,輕柔拂過兩人的面龐。白雁聲挑高眉毛,道:“怎麼,你有話說?”

裴烈微微垂首,道:“將軍,我娘叫我參軍,是要替大夏驅除胡虜收復失地,完成海陵公的遺願。她不會願意看見我躲在將軍的羽翼下,只求些微軍功,明哲保身的。”

白雁聲哈哈大笑道:“好個小裴烈,就是這些微軍功也是要拿命來掙得,你可知道?這可不是在演武場上耍刀弄槍,也非靜夜書房裡扺掌論兵。”

我們受你的庇護已經太久了!裴烈凝視著這長者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將軍,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雁峰哥哥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暫代徐州守備一職,獨自領軍了。”

白雁聲就收斂了笑意,神色複雜地打量他。清俊面龐,眉目韶秀,大多數時候並不愛言談。雁峰也是深沉,可惜過於陰鷙,但他卻是真正的沉靜如水、厚積薄發。他名門之後,芝蘭玉樹,自小便跟隨自己東奔西走,長在行伍,千錘百煉。若是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孩子將是所有後起之秀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長江後浪推前浪,連白雁聲自己有時也不明白該如何駕馭這不羈之才。

裴烈見他不言不語,忽然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低聲道:“蕭淵藻在攻襄陽,獨孤斛在許昌,徐匡在幽徐。大將軍意在西京,裴烈請出奇兵,千里奔襲,為大將軍取下洛邑。”

原來,人是會變的。孩子們終究有長大的那一天。他頓生欣慰之感,但又因著年歲漸增沒有由來地感到焦躁和急迫。

白雁聲閉目冥想了一陣,再睜開眼時,已是精光大漲,舉掌拍在裴烈的肩頭。“你有此覺悟,我心甚慰,你娘也會為你驕傲。此事宜速不宜遲,你今夜三更點一萬精兵就走,讓劉松年跟著你,不要聲張。若有人問,只說是去救許昌。”

“末將領命!”裴烈大喜過望,情不自禁大叫了一聲。叫完之後,他又像一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