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血跡的盡頭處,他看見了一塊白色衣袂。那衣袂上有著淺淺的龍痕圖案。映著雨水透露而出,泛著點點星光,在夜色中特別刺眼。
“景皓……”越晨念出了這個名,他不知道他怎麼會在此。他只知道,他受傷了。快要死了。
“來者何人?”那手握長劍的人厲聲問道,尖利的語氣夾合於暴雨聲中顯得特別的凌厲可怕。
越晨冷道:“是你的劍傷了他?”如果他沒記錯,就是這把劍。在這數十人中,只有這人用劍。而且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挪動半分。一直宛如石雕般站在那裡。
“你是來救他的,還是來為他報仇的?”那人的語氣更加凌厲陰深,越晨向前走了一步。
目光看著那即將被雨水衝散的血液,還有那已從角落裡狼狽爬起的男人,越晨冷道:“我是來報仇的也是來救他的。”長劍一閃而過,劍氣堪比閃電般快速耀眼,那站立於長街中央的黑衣人將劍一橫,硬接了越晨一劍。越晨並沒有借勢繼續攻擊,身形一閃,閃至宣景皓身邊,將其扶起。
宣景皓道:“你怎麼來了?”哪怕此刻他很想叫他走,很想對他說這裡危險,可他依然沒有將此話說出口。至少兩人還是在一起的,若是今日不幸死於此處,至少兩人還是死在一起的。他不否認自己很自私,自私到死也要跟他一起,死也要他陪著自己。
越晨沉默了會兒道:“刀光劍影太耀眼了,晃得睡不著,便來看看。”冷漠而無情的聲音彷彿來此只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宣景皓心裡一寒,道:“那你大可不來,待他們殺了我自然會離去,你自然可以睡上個安穩覺。”
越晨咬了咬牙,血腥味縈繞在舌尖。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心底深處在告訴自己,遠離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只會讓自己心痛,讓自己生不如死。可他的身體又容不得心來控制。他想要留下,來保護他,可他又不希望自己不負一切的愛著他。因為,愛上這樣的人太累了。愛的太深,恨得也太深,痛的更深。
“保護陛下是臣下的責任,圍剿叛離,是臣的職責。”越晨亦是咬牙道。他不想在呆在他身邊了,哪怕只是一霎,可他也不想離開,哪怕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越晨縱身躍上二樓,單手一揮,閃電閃過,帶毒銀針與閃電同速而出,紛紛釘在二樓弓箭手的死穴之處,銀針入體,輕微的疼痛對於常年習武的人來所並不算疼。只覺像是被螞蟻叮咬一般,而當毒性蔓延全身之時,卻是如同螞蟻叮咬著全身一般,在人毫無警惕的情況下痛苦的死去。
這種死法,快過了任何一種死法。它快速到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面部反應就嚥氣而死。
身體倒地的聲音淹沒於雷聲與暴雨聲中,讓人毫不察覺。越晨緊握長劍,不要命了般的向那用劍的黑衣人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是要殺了那個傷了宣景皓的黑衣人,還是要殺了這叛離之人,總之,就是要殺了這些人。來守護那個人的平安。
☆、第十四章:以後我們不吵了好嗎?
那黑衣人招架不住越晨不要命了般的攻勢,一開始那黑衣人還可攻守自若,現在他卻只能守不能攻。任由越晨一點一點的逼近。
直到越晨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黑衣人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如同木偶般站立著,那是一種認輸的表現。
越晨的劍向那黑衣人咽喉裡深入了一寸。閃電劃破黑夜,看著那黑衣人咽喉處的血液順著劍身流下,又被雨水沖走。
與黑衣人一路的人已有兩三人接著向越晨攻來,另幾人向宣景皓殺去。越晨毫不著急。只是輕點腳尖,往後退了幾步,退到宣景皓身邊。
遠遠的距離,越晨遠遠地對那黑衣人露出一抹冷笑。那黑衣人眼中亦閃過一絲光彩。
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彼此的眼神裡夾帶著的是什麼。
越晨攙扶著受傷的宣景皓道:“不易戀戰,由他們去吧,天下想要刺帝的人多不甚數,臣下也殺不盡,何況臣下手中長劍還未取過人的性命,我不希望它變得與我一樣骯髒。”
宣景皓聽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全身骨頭也一陣酥軟,越晨的這句話,比往日的任何傷,任何話任何經歷都讓人生痛。痛的讓人麻木,痛的讓人心碎。
宣景皓不知所措的看著越晨點了點頭,任由越晨環抱著他的腰衝出黑衣人的圍殺。往宮門處跑去,宣景皓依偎在越晨懷裡,低聲道:“我不想回宮。”
越晨聞聲及時頓足了腳,道“陛下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