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那賊子軟禁在深宮?你不會不知道,這樣做,會令天下亂成什麼模樣。”
慕容嘉寧慢慢攪動著藥碗裡的湯勺,繼續道:“況且……就憑皇兄現在的身子,恐怕也受不了當皇帝的苦,所以就讓嘉寧替你坐著吧。”
慕容德馨氣急,他沒想到從小乖巧聽話的一母胞弟,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他瞪著眼說不出話來,他也知道自己當不了皇上,沒有抱希望再次登上御座。
然而……他沒想到,慕容嘉寧奪位之後,雖然將他從深牢中放了出來,卻軟禁於另一方小小的宮室。除了居住條件比以往舒適了一些,他依然是個階下囚。
慕容嘉寧輕撫他的後背,柔聲道:“皇兄,你一定要好好養好身體,嘉寧可盼望著你早日恢復健康吶。”他再次將藥送到慕容德馨嘴邊,說:“這藥裡放了不少甘草,已經不苦了,皇兄嚐嚐,不那麼難喝的。皇兄……嘉寧求求你了,你是嘉寧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要是你不在了,嘉寧會心痛的。”
慕容德馨聽到“唯一的親人”幾字,卻終究是被勸服。慕容嘉寧用勺子盛了一點藥,喂到他嘴邊,他喝了下去。藥的確是不苦,可他總覺得有些心酸。
他道:“我自己喝吧,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回去歇息。”
慕容嘉寧每次前來看望,都是快到子時,甚至是過了子時。他剛從慕容朝暉手裡搶了帝位,根基還未牢固,恐怕平日裡都要處理不少政務。慕容德馨想到慕容嘉寧很可能每日都是子時之後入睡,清晨便醒,居然有些心痛。慕容嘉寧是先帝么子,被寵慣了,哪裡處理過這麼多的事務?
慕容德馨想要問問處理政事是否辛苦,卻突然發覺他提這話不太合適。他將話嚥了下去,抬頭去看慕容嘉寧。慕容嘉寧依舊將藥碗端著,一勺一勺給他喂藥。
慕容嘉寧調皮道:“皇兄,我不回去睡了,我要跟你睡,嘉寧還有許多話想同哥哥說呢。”
慕容德馨看了一眼自己簡陋的床,道:“這床太小了,兩個人睡太擠。況且……你明日還要早朝,睡在我這兒,會耽誤事。”
慕容嘉寧歡快道:“那哥哥就是不介意嘉寧在這兒過夜嘍?我喜歡跟哥哥擠在一塊,明日早朝,嘉寧就早些起床便是。”
他四處望了望,道:“這屋裡的裝潢和傢什是簡單了些,讓哥哥住著不舒服了。改日我讓人換一張大一點軟一點的床,再把屋子裝飾的漂亮一些。”
慕容嘉寧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突然吹熄了桌上的油燈,室內一片黑暗。
他道:“哥哥,我們睡吧。”
慕容德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上了床。
慕容嘉寧彷彿還是個孩子,回憶起少年的時光。他道:“皇兄,還記不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回天很早就黑了,半夜裡下了大雨,電閃雷鳴。我嚇得不輕,非讓宮人們揹著我去找你。你讓宮人們給我燒水沐浴,然後抱著我睡了一夜,那時候嘉寧覺得好幸福。”
慕容德馨被他說動,也想起從前往事。那時候嘉寧還小,活潑可愛又聽話。他時常牽著他的手,帶他去御花園裡閒逛,玩捉迷藏。嘉寧每次找不到他,還會急得哭鼻子,實在是太逗了。
慕容德馨慢慢陷入夢鄉,慕容嘉寧卻沒有睡。他在黑暗中俯視著他的兄長,他最愛的人。
曾經他以為皇兄是他的一切,是他的依靠。然而大山也有崩塌的時刻。
當年奪嫡之戰,慕容德馨輸了,所幸的是,他並未被慕容朝暉殺死,只是被他囚禁於深宮。也是因了這點,他才在奪位之後放走了慕容朝暉,沒有取他性命。
黑暗中,他輕聲道:“皇兄,你從前保護了嘉寧十幾年,現在是嘉寧保護你的時候。你不要怪嘉寧將你幽禁於此,嘉寧只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你。”
窗戶處傳開輕微的叩擊聲。慕容嘉寧重新穿好衣裝,走出門去。
一位著夜行衣的男子單膝跪地,手裡拿了一封密封的書信。
慕容嘉寧道:“承志,在我面前你不必客氣,站起來說話吧。”
黑衣男子從地上站起身來,月光打在他的臉上,這張年輕的臉蛋,甚至比慕容嘉寧還要稚氣兩分。他將信封遞給慕容嘉寧,道:“嘉寧,這是近日的密報。”
慕容嘉寧接過信封,隨意問道:“江湖中的那批人怎麼樣了?”
“已經聚齊了,就住在驛館附近。”
慕容嘉寧輕聲嘆了一聲,道:“當初為了對付慕容朝暉,我動用了不少江湖勢力。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