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莉咬住下唇,愧疚佔了滿心滿眼。
男人雙唇翕動,“王姐,美莎她走得太突然,我還沒有,好好跟她說聲再見。我…………”
有什麼剋制不住在心裡翻騰,他咬緊牙努力、努力、努力等了好久才過去。再次開口時,淚佈滿整張臉。
“我想她,真的很想她。她……”他抽了抽鼻子,模糊的雙眼看不清茶几上的圖案。“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走得那麼堅決。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她認為我不夠愛她,她才選擇了別人。王姐,其實,我很愛她,很愛很愛她,我想,也許我說得太少了,也許我努力的不夠,也許……我不小心惹她生氣了。可是,已經沒有改正的機會了,是不是?”
王雪莉抬手咬住手指的骨節,她好想喊停,好想大吼著讓男人住嘴。別再說了……
“我總是在想,那個男人對她好不好,她過得幸福嗎?她的每一天是不是像以前一樣都開心的度過,她是不是還喜歡搞怪,還那麼喜歡笑。王姐,我不停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管了,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於美莎,於美莎,和我……早就沒有關係了。我想堅強點,再堅強點,我告訴自己我可以的。像以前一樣,被她打倒無數次,都能站起來。我,我可以的。”
王雪莉被這種傷感的氛圍壓到快不能呼吸,她抬頭望著天花板,告誡自己把耳朵堵住把心堵住,她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撐了好久,三個月,我以為……對不起,我撐不下去了。”
男人撐掌撫住半邊臉,把悲痛擠在裡面,出不來。
王雪莉轉過臉,男人那麼脆弱狼狽的畫面她真的不想再看下去。為什麼,為什麼總要一次次撕扯她的心,她只是個女人,一個不夠堅強不夠狠心的女人啊!
想說些什麼勸勸他,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能安慰他的那個人,不在。
文陽從懷中掏出一部手機放在茶几上,修長的手指緩緩推著手機到她面前。
“王姐,如果你見到她,可不可以幫我拍幾張她的照片,錄一段她的聲音?我只想知道她幸福著,她……過得很好,這樣,這樣就好。”
文陽再也說不下去,頭深深低下去。
他從不知道一段愛可以如此刻骨銘心,可以把他的心狠狠剜出,撕碎撕裂,一次次踐踏。
他從不知道一段情可以如此痛徹心扉,可以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每天每秒那個人都晃在眼前,卻再也抓不住。
從沒這樣絕望過,從沒這樣無助過。
於美莎,他曾經可以肆無忌憚地叫這個名字一百次一千次。總有一次,那個人會回過頭,對著他吼幹什麼!
可是,再也沒有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了。那個人消失了,從他身邊,從他生命裡,失蹤的徹底。
他不敢去找,他怕找到了以後自己會發瘋發狂,會不顧一切把那個人綁來身邊,看著她一生一世,讓她恨自己一生一世。
那不是他要的結局。
只要她幸福就好,只要她快樂就好,在那個她深愛的男人身邊,過完無憂的一生。
這才是愛她吧!
可是,他太想了,太想念她了,想到連自己也無法控制,想到在孤獨深夜裡忘記怎麼呼吸,想到他衝出家門在無邊的黑暗裡奮力奔跑,想到在寒冬出一身汗也焐不熱被凍傷的心,想到卑微地低下頭對另一個人請求著這樣荒唐的事。
回憶是殘忍的,他卻無數次翻出來,想像她在身邊,想念她的一顰一笑,再讓回憶深深紮上一刀,痛苦著,存在著。
幾張照片,一段錄音。她的模樣,她的聲音,這是他只能擁有的未來了。
他實在,太想她了。
急診室外,王雪莉焦急地來回走動著。
文陽昏倒在她家門外,幸而老公回來得晚,發現了他,否則…………不敢想像,在這零下幾度的深夜裡,他會在那裡躺上多久。
這個男人,愛得太慘了。
王雪莉靠著冰冷的白牆,深深嘆息。
這是什麼樣的緣分,把這兩個人牽扯得那麼深,難以分開。即使分開了,也有扯不斷的聯絡。而這聯絡,就是她。
她太軟弱了,經不起一點點考驗,看到躺在病床上高燒不退的文陽,聽醫生說他身體虛弱得再受不得一丁點刺激,她就知道自己又要投降了。
只是這次,還要把戲再演下去嗎?
見證了那樣深的感情,她還有力氣再去騙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