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衡幸災樂禍道:「聽我這蠢傢伙的話的你也跟我一樣……」
預見兩人必定會唇槍舌戰一番,V姐和瞿宇能一人拉了一個將他們隔開。
「丹尼說得沒錯,兩個年紀最輕的卻最不濟。」
瞿宇能扶扶眼鏡,鏡片上的閃光像利刃似的刺進不濟的兩人視網膜裡。他冷笑道:「你們要記得,要是出發前任何一次評估出你們不適任,隨時都會被替換下來的。」
楊世衡老實地低下頭來認錯:「抱歉,剛剛測試時我的確心不在焉。」
倪季永有恃無恐地道:「大家都知道歷史上的教訓,把還在世的組員換掉八成會發生不幸,我們連鏡子的四個角都要牢牢固定在牆上以免摔破帶來七年厄運,怎麼能不記得阿波羅十三號和遠征六號?」
眾所皆知倪季永所說的是西元1970年阿波羅十三號和1993年遠征六號兩次太空任務都因健康問題撤換原本的組員;眾所皆知的阿波羅十三在去程發生服務艙氧氣槽爆炸,還未登上月球就被迫返航;遠征六號雖然無直接問題,但原本要載組員返航的哥倫比亞號太空梭在前一次任務爆炸造成七名太空人罹難,致使太空梭發射計畫無限期延遲,而遠征六號組員也被迫留在資源短缺的太空站,後來搭乘俄羅斯的聯合號返回地面。
「那兩次的危機最終太空人都還是平安回來了,我想丹尼會願意賭一把的。」瞿宇能無情地說。
迷信的飛行員丹尼縱使不贊同瞿宇能的說法,但此時也拿出指揮官的架勢,認真地道:「若是你們狀況不佳,我就換後補組員上來。他們和你們一樣渴望上太空,訓練狀況非常好呢。」
楊世衡和倪季永互看一眼,心裡惴惴不安,兩人都相當後悔對於訓練的態度不夠積極。
V姐默默地將降落傘裝交給工作人員,心想先暫時不要戳破瞿宇能和丹尼的謊言。和丹尼共事許久的V姐和瞿宇能都知道,越是資深的太空人就越相信在出發前換掉組員是相當不祥的惡兆,更別提丹尼這個起飛前絕不拍照、還一定要在機具右側後輪撒尿的人了。
「這一次的任務相當艱鉅,我想大家都明白。」丹尼對著大家說道。「這裡不是NASA或是Roscosmos那些經驗豐富的太空中心,我們要搭乘的是首航的火箭,地面控制中心的人員也是第一次面對,對我們來說,風險和水星計畫時代一樣高……」
眾人表情嚴肅地聽著,氣氛一片死寂。丹尼看到楊世衡緊張地連瞳孔都放大了,才注意到自己恐嚇這些小毛頭有些過頭了。
「當然,每一次的太空任務都有一定的風險,這也是保險公司不敢讓太空人投保意外險的原因,哈哈……」
丹尼故作輕鬆的語氣反而讓眾人更沉默了。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大家各自回到辦公室。
「老大一臉內疚的樣子,看來我們今晚有啤酒喝了。」在途中楊世衡小聲地對倪季永說道。
「噓!別嘻皮笑臉的!快裝出悲壯的樣子!」
果然不出所料,進行下午的訓練時,老好人丹尼非常爽快地邀請大家喝酒。
恰如其名,外觀建成土星形狀的Saturn 5酒吧其實是為了紀念首次登月的阿波羅十一,酒吧內裝潢成美國西部風格,牆上掛著阿姆斯壯、艾德林以及柯林斯的簽名相片、農神五號的拆解模型、乒乓球大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月球石頭,甚至還販售NASA獨家授權的每一次太空任務的徽章和明信片,完美地將太空商業化。
拉普達尚未對外開放,而工程師們大多不好酒,酒吧裡只有小貓兩三隻,這倒是給了太空人們一個足夠隱蔽的空間。
從德州回來的太空人們除了德州腔英文之外,更練出了一身好酒量,就連看起來斯文的瞿宇能都號稱千杯不醉。想當然耳,在德州只待了五年的年輕組兩人的酒量肯定比不上三位前輩。
酒酣耳熱之際,倪季永忍不住道:「這地方真是誇張,明明標榜著運動酒吧,但是卻連一件球衣或是一顆足球都沒見到,連電視上也播著阿波羅十一升空的影片。」
楊世衡打了個嗝,滿臉通紅的他已喝得酩酊大醉,連話都說不太清楚。「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在播歐冠杯呢,紅襪對那個誰啊……曼聯?忘記了,嘿嘿……」
「還紅襪咧……你啥時來過這裡?」
「就是那天啊!」楊世衡放下杯子,比手畫腳地道:「就是我去火箭研發部……嗝!」
「喔,上禮拜五?你去堵人那天。」倪季永恍然大悟,接著問道:「堵到了?然後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