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是使出吃奶的勁兒。
在浴室裡沈清源就發現他的疲態,此刻嘴上雖然嚷著要下來,胳膊腿只是裝樣子地動幾下,就乖乖任他抱住,以滿足他大男人的虛榮心。
吃力地把人抱上/床,賀大喵趴倒在床墊上,伸著舌頭直喘氣。
“你白天去幹什麼了?累成這樣?”小鞋匠心疼地替他揉肩膀。
“去工地……檢察。”
“下雨還去工地啊?怪不得衣服都溼了。我給你煮碗薑湯,別弄感冒了。”
大喵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閉著眼嘟囔:“你給我好好躺著,哪都不許去……我可沒力氣追你了……”
沈清源只得任他壓著。
大喵累成這樣了,手還不閒著。一雙手捧住小鞋匠的腦袋,手指在髮絲間穿梭,一寸一寸輕輕按著他的頭皮。
“你摸什麼呢?”沈清源被他按得頭髮發麻,忍不住開口問。
“我摸你腦袋平不平?嗯,真的不平。小時候撞的吧?”賀景瑞喃喃地耳語。
“我媽小時候揹著我幹活兒,她又看不見,把我腦袋撞成這樣了。”沈清源笑著說。
“還好沒撞傻了。”
“我現在腦子也不好使,背書還沒你快。”
賀景瑞摸完腦袋,又摸他肩膀。面板完好,骨頭很硬,肌肉像石塊似的,都是乾重體力活兒練出來的。
“你今天累了,早點睡吧。”沈清源還以為他又想那什麼,委婉地提醒他注意身體。
“清源。”賀景瑞撐起上半身,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
那是一種少有的深沉目光,彷彿要透過面板血肉看進他的骨頭裡,又宛如要穿越時光看遍他的一生。
沈清源在那雙眼眸裡看到了難言的執著,是賀景瑞在很用力、很用力地貼近自己。
有種被震懾的感覺,沈清源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頰。
“你要相信我。”賀景瑞突然輕聲吐出這句話。
“我相信你。”沈清源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會對你好的。”
“嗯。”沈清源伸長手臂,緊緊地抱住他,靜靜地感受他的心跳。
這一刻即是永遠。
沈母做手術那天,賀景瑞提前趕到醫院,手裡提著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裡面裝著紅色的羽絨服。
老太太坐在病床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神態安寧地對他笑:“小賀來了?”
“媽,”賀景瑞把盒子放到她手裡,“我給您買了件禮物。您拆開看看。”
在他的幫助下,老太太摸索著開啟盒子,“衣服?羽絨服?”
“嗯嗯,是您最喜歡的紅色。”
“紅色的……”沈母小心地撫/摸著光滑的布料,手指微微顫抖,“我一直想買件紅衣服。”
“我知道,所以特地買了一件,顏色特別正,像火那樣紅!”
老太太臉上露出嚮往的微笑,似乎在努力想象那種她從來沒見過的,火一樣的顏色。
“等做完手術,您穿著它回楊柳村,好不好?”
“我個老婆子,這種紅色怕穿不出來。”沈母哽咽著說。
“怎麼會穿不出來?張奶奶都穿的,她還您大兩歲呢。”賀景瑞用力地握/住她乾枯的手,彷彿要把自己的力氣傳遞給她。
“好,聽你的,我穿著它回去。”沈母反握/住他的手,用力點著頭說。
醫務人員進來將沈母推出病房,賀景瑞跟在後面喊:“我等您做完手術穿給我看。”
沈母扭過頭,衝他的方向笑了笑。
賀景瑞站在手術室外,背靠牆壁,望著窗外的藍天發呆。
他猶豫著要不要把沈母的情況告訴沈清源。
他並不怕擔責任,主要是擔心,萬一手術不成功,老太太就那麼悄悄地回楊柳村等死,或許死的時候兒子都不在身邊。真要是那樣,小鞋匠肯定會難過死了。
這倆母子都怕給人添麻煩,卻不考慮一下他們這種固執的自尊,會給親人、愛人帶來怎樣的愧悔?
他拿出手機,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沈清源的號碼。
電話那邊傳來沈清源的聲音,背景是筱琴、初姆嘰嘰喳喳地鬥嘴,還有鍋碗碰撞的聲音。
聽這些聲音,想象著他們手忙腳亂的狼狽樣兒,賀景瑞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她倆又來蹭飯麼?”
“是啊,我們準備做幾個新菜……哎,鹽夠了,再放就鹹了!”小鞋匠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