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遲疑了一下:“劉非?……”
趙越才意識到自己拿起的是劉非的電話:“有什麼事嗎?”對面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那個……今天有莫氏的決策碰頭會,劉總估計得出席。麻煩您轉告一下。”
對面電話結束通話。
趙越看了下手機螢幕,原來是他。怪不得覺得耳熟。
“誰啊?……”劉非哼哼。
早飯是稀粥小菜。
“大非,莫氏那邊有決策碰頭會?”
劉非筷子停住,想了下:“是!差點忘了!”
“你必須去麼?”
“施平想停了城北那兩個廠子,他還惦記著那塊地。那兩個廠子挺好的,而且還有那麼多工人的生計,最好不要關停。”
趙越沉默,手裡的筷子放在筷架上:“這事能拖就拖一下,別太早讓施平落敗。郎青那邊拿了不少股份吧?讓他隨便做點什麼,把僵持期拉長。”
劉非皺眉:“為什麼啊?”最好踩扁施平讓他不要打那塊地的主意!
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炒作一隻股票更是如此。
施平若是在股東大會落敗,必然會加快在股市那邊的步伐,老秦師徒那邊必然要面對更加複雜的局面。還不如趁著馮尹在國外運籌國內銀行、對國內鞭長莫及的空當,為炒高劉非手上股票的市值做更多鋪墊。
“大非,雖然關於你的事最好徵求你的意見,但我比較堅持你放棄莫氏老總的身份。有些事一旦開始,便沒有回頭的餘地。”
劉非手裡的筷子也停住。
莫氏是母親從外公那裡繼承,並一手做起來的。這裡面有母親的汗水心血也許淚水,有她的成功她的失敗,她的驕傲她的堅持。這裡面,有母親的青春和時光。
如果自己放棄莫氏,那麼母親的很多時光都會被劃掉。黑板上漂亮的粉筆畫被黑板擦輕輕掠過,然後消失不見,只剩飄浮在陽光裡的粉塵。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哥,這是我媽媽幾十年的心血……”劉非望著趙越一雙眼睛滿是困惑。我是母親的孩子,母親把莫氏交給我。然後,我把它丟出去?
母親跟孩子,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我該為了這個孩子的身份,盡什麼義務?
“懷璧其罪。城北的那塊地你保不住的。”你硬要堅持只怕自己搭進去都不夠,趙越略頓:“莫阿姨身體不好,只要你一切安好,她應該不會計較這些。”
“我要給媽媽打電話嗎?……”劉非聲音低下去。
“不用。”現在說早已太晚。弓已拉滿,不可能放手。
生活這樣的事,從來都跟完美無關。沒有完美的物件,更沒有完美的道德。為了控制局面,為了最後的目的,必須果斷的決策取捨。
趙越打燃車。劉非安靜的坐在副駕駛,看著不知哪裡發呆。
趙越遞了熱水給劉非:“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劉非搖頭。
莫氏大樓前,大越野車緩緩停下,趙越伸手揉了下劉非的頭髮:“去吧。中午一起吃飯。”
劉非點頭,下車。
看著劉非一路遠去。走上臺階。消失在大廈玻璃門後。
趙越抬頭,天空看起來很深,很隱晦。
手機裡每個月都有銀行發來的賬戶提示資訊,告訴他卡上又增加了多少錢。錢並不多。但趙越知道,那天是趙氏發工資的日子。
也就是說,他雖然遞交了辭職報告,但卻沒有被批准。
為什麼沒被批准,以及為什麼還給他保留這個管理層的位置,所有的答案都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就是他的父親,趙訊。
趙越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然後他就只剩下爺爺和父親。小時候,爺爺是他的全部世界。再後來,爺爺也去世。
於是那之後,他必須面對父親。以及,學著跟父親相處。
趙訊跟趙鴻兮很不同。
趙訊總是在跟趙越要一些他給不了的東西。比如:服從,比如:放棄自己的想法,比如:對父親表現出崇敬。
趙越做不到。他生來就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來就不好。
就像劉非和他的母親一樣,趙越與趙訊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
那麼父親跟孩子之間的關係又是怎樣的一種?
自己作為孩子,在意識到父親最看重的事業可能面臨危險時,是否可以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