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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文人彈墨,手指甲都是蓄長的,楚耀南不語,想想忽然說:“哥,我明天去教書,中午就不回家吃飯了。”

大哥嗯一聲,就這麼睡了。楚耀南輾轉反側,幾次大哥為他蓋被子,他不說,大哥也不多問,只當他手痛難眠。

藍幫的人出現,怕他是插翅難逃的。可是,既然有了秦溶兄弟,父親還要強留他做什麼呢?搶了他在身邊做了二十年假兒子,還不知足嗎?他百感交集,這是他新尋回的家,儘管清貧,卻是自己的家,屬於他血脈的家。以往,他都不曾理解那種尋根人的執著,娘總在逗弄他問“寶寶呀,若哪日你親生爹孃尋來,你可願意同他們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搖頭再搖頭。秦公館有什麼不好,宮殿一般的。娘總是嚇唬他,汽車行過鬧市時,便指著路旁的小乞丐說:“若不是爹孃收養你,你怕就同他們一樣。親生父母如何了,沒本事就只能讓孩子吃苦受凍。”

如今,他卻戀上這種貧寒,大哥能放棄榮華受得,他也能。他為了尋根,大哥為了什麼?胡思亂想著,明天見到費先生,一定稟明心跡,他退出江湖,永遠不會與父親為敵,過去的恩怨便過去了,畢竟父親養他二十年。

清晨,他才朦朦朧朧地睡下,卻被嫂子推醒:“小弟,你哥臨走時一再囑咐早些叫醒你。頭一天去人家上工,要守時,早些到。還有,不要耍少爺脾氣,畢竟人家是老闆。還有,你哥哥那雙新皮鞋你穿去吧,也體面些。”

看著坐在炕沿上一臉慈祥的大嫂,楚耀南也不敢起身,赤了個面頰說:“嫂子,我就起來,嫂子先去忙,耀南穿衣服。”

洗漱罷,桌上擺好一碗小米粥,一碟鹹菜,一個白麵餑餑。

“嫂子,這個不是母親的餑餑嗎?”他問,在尋找苞米麵窩頭。

“你頭一天上工,你哥吩咐犒勞你。”她說,笑吟吟的。

楚耀南一陣感動,喊過小春寶兒,掰來喂他說:“春寶兒乖乖在家聽孃的話,小叔叔去掙錢,爭取早些讓春寶兒日日吃上白麵餑餑,還要夾煎蛋吃的。”

春寶兒貪婪地品嚐著白麵餑餑,目送匆匆喝過一碗粥的楚耀南離去。

青道堂的分舵裡,眾人紛紛來迎接楚大少。

老宋一副笑臉躬個身子“南少長,南少短”地喋喋不休,將他向裡讓。

不時偷眼看他怪異的裝飾。

楚耀南不由有些尷尬,他的頭,初到沈家是油亮入時的分頭,大哥硬生生拖他去理髮攤子上,修理成兩旁禿了鬢角的學生頭,他鬱悶了許久也不敢抱怨。看老宋那忍俊不禁的目光,心裡就想踢他一腳出氣。

他問:“費先生呢?”

“大飯店下榻,要晚些過來吧。”老宋答,一臉諂媚。楚耀南忽然想,若他同藍幫再無瓜葛,再不是爹爹的兒子,老宋還會如此客套嗎?奚落地一笑說:“老宋,你南少我還沒吃早飯呢。”

老宋應一聲,不一會兒,翠花樓的早點送來,各色糕點小吃擺了一滿桌。

他吃著炒肝,油條,等著費先生到來。看那小點心可愛,就吩咐老宋拿紙為他包起,想著春寶兒看到這些美味兒開心的笑臉,自己反先笑了。老宋有些尷尬,陪笑問:“南少這是玩得什麼藏貓貓的把戲,害得兄弟們漫天撒網的找尋。若不是聽商老三的人說起,怎麼也怕尋不到您了。”

費先生來了,楚耀南上前拜見。

費無用抖抖銀鼠馬褂上的雪,跺跺腳,就溫笑著讓著楚耀南去了裡面房間談話。

關上門,費無用轉身,沉個臉不等開口,楚耀南就說:“勞師父不遠千里尋來,耀南的罪過。只是怕師父要白跑一遭了,耀南不想回定江了,落葉,總是要歸根。就像阿溶兄弟那樣。”

“你必須回去!”費無用斬釘截鐵道,聲音卻淡淡的,脖頸後掏出根竹板子拍在桌案上,啪嗒一聲響,反嚇得楚耀南一驚。定睛看,竟然是秦溶買個老爺子的那根癢癢撓,立刻哭笑不得。

“老爺子的話,沒人能違逆。就看南少是想在這裡挨頓手板心,還是在外面當了堂子上下的弟兄們被打頓屁股了。”

楚耀南沉默,深深吸口怒氣,難以抑制怒火問:“師父,耀南迴去做什麼?沒有耀南,風平浪靜,回到秦家,還這麼去鬥下去嗎?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是耀南在挑釁,您是看到了耀南的委屈。誰都不怪,就怪命。他有了親兒子,耀南已經無足重輕了。”

“你可以不是老爺子的兒子,可你是藍幫堂上的堂主,是藍幫舉足重輕的人物!”費師爺勸道,“南少呀,男兒的心胸,要放寬些,放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