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自嘲的笑:“天大本領的律師怕也難救你。所有的證據對你不利,你有作案動機,街坊四鄰證明這是幾日來你第二次被打。一個大男人,衣冠楚楚,卻還被兄長折辱責打,難免要反抗。我在想,是不是你喝醉了酒,誤傷。”
律師循循善誘道,楚耀南憤恨的目光瞪向他罵:“滾!滾出去,我沒殺人,我沒有!”
父親自然知道他沒有殺人,他想,猛然間,他心裡忽然出現一個不祥的念頭,但那念頭驟然被打滅,不會,不會是這樣的。
他閉目養神,滿眼都是昨夜大哥的怒容,那垂在擔架外無力的手,那打在他身上的巴掌還是滾熱的痛,不會是大家做戲在戲耍他?但他清醒,不會自欺欺人。什麼原因讓事情如此?誰會殺了大哥。殺大哥的人必有所圖,或必有所恨,為什麼呢?
吱吱的響聲,一隻小老鼠從腳下跑過,驚得他忍痛跳起。
牢門嘩啦啦開啟,進來幾名獄警,跟了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瓜皮小帽兒提了藥箱的郎中。
照相機支起,啪啪啪的對了他狂照,楚耀南伸手擋臉,卻被獄警擒住,將手銬腳鐐鎖去鐵柵欄門上,任他掙扎,推按他到柵欄門上,先是抓住他青紫的手掌一陣狂照,邊說:“這個就是他大哥打的,因為他賭錢。”
這些人要做什麼?
楚耀南驚叫:“住手!住手!”身子扭擺掙扎,手銬在鐵欄杆上叮噹亂響,褲子卻被扒下。
“證據就在這裡,他再次去賭博被大哥擒住一頓暴打,還是當了院裡鄰居的面,還去露天罰跪,才令他起了殺心。”
那些骯髒的手掌,汙衊的言語,他如野獸般狂吼掙扎,“放開我,我不是兇手,放開!”
但是他反抗徒勞,那些輕屑的聲音,侮辱的話語,無從躲避。
他被折磨得筋疲力盡,蜷縮在牢門旁,大口喘息,閉目痛不欲生,周圍靜下來,他如掉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心裡的痛苦如刀割,被冤枉更是傷口上撒鹽,這害他一家的人是誰?如此歹毒。
牢門響動的聲音,冰涼的手在身後默默為他提著褲子,他睜眼,模糊的視線中出現熟悉的身影,壓低的禮帽,古銅色長衫,銀鼠馬褂,是費先生。
“耀南。”聲音低低的,看門的獄警帶上牢門,點頭哈腰,又遞個條凳用衣袖擦擦,一臉諂媚的退出。
“你呀,你爹就知道你要闖下大禍,執迷不悟,今天追悔莫及吧?”叱責的話語。
楚耀南冷冷望他,似在他眼眸裡找尋答案。
“若不是你固執任性,就出這種事了?”費先生搖頭嘆息。
楚耀南恨得咬牙,目光如寒劍一般:“先生自然知道事情真相,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是秦爺辦的。怪就怪你自己,不聽人勸,一意孤行。”費先生搖頭嘆氣。
“如今,想回藍幫怕都不得了。這個案子,怕要送了你的命!”
楚耀南冷笑,送命,一切都如一場夢,那麼轟轟烈烈個大人物隱居在溝渠中,還不等看到他上天騰雲駕霧的風光,他就死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去了。
“能不能尋個辦法救你一命,就看你的造化了。”費師爺嘆氣說。
他目光呆滯,如受重創般神色恍惚,側頭望著高高的天窗上那層層蛛網,他想,最後的結果不過是魚死網破。難道爹爹只為了挽留他這個養子,孤注一擲的殘忍滅口?難道是報復他的無情無義背叛?彷彿將他心頭最脆弱的那片肉一點點割下,還是用把鈍刀子,讓他無比的痛苦。這似乎是養父慣用的伎倆,這些年,他習慣了。但是為什麼這樣去對待他的家人,大哥、嫂子,還有老夫人。欲哭無淚,他只剩茫然。
費無用見自己如何說,楚耀南倒是茫然的目光望著蜘蛛網,想他深受刺激,一時半會兒也難平靜,就說:“你靜心好好去想想吧,大爺待你不薄,查得你的下落就追來北平親自迎你回家;知你惹上官非身陷囹圄,推去所有的事幫你上下打點開脫避禍,你……”
費先生搖頭而去,楚耀南卻冷笑而送。心裡那份狐疑漸漸的升騰,大哥得知他進賭館的訊息,深夜大怒打走他,更有前日飛來綁票的車子和人,然後他前腳走,後腳大哥一家死於非命。陰謀,分明是陰謀,如何這般的巧合,還有誰想置大哥於死地?
心裡那份憤怒化做仇恨,養父是有意殺人嫁禍於他,再逼他求饒就範,俯首貼耳回去藍幫做鷹犬效力不成?
他閉上眼,不知過了幾日,痛苦回憶,情感掙扎中,他忽然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