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傷了。哎呦,哎呦,疼。”楚耀南揉著腰緩緩坐在床邊吩咐:“還不去請大夫來!”
秦溶不顧一切地奔去尋大哥蔣濤,自大哥走後,他根本不相信楚耀南的鬼話,楚耀南平日就促狹好去作弄人,再說薛五哥同他關係不好,青道堂散夥時對大哥頗有怨言,怕有意詆譭大哥的聲名。可是,雪玉到底去了哪裡?
他驅車來到關北路友仁實業公司,看著那風光的招牌和巍峨的小樓,門口還有開業典禮時各界送的花籃,飄著紅色的賀聯,他大步進去,見大堂十分寬敞。
他忽然想,該不是五哥妒忌大哥今日的成功,有意放這些話羞辱大哥讓大哥難過吧。
早有夥計認得是秦溶的,忙過來笑臉相迎,請了秦溶上樓喝茶,一邊說:“蔣經理一早去看那批東洋綢的貨品,去了江邊的倉庫,這就回來。”
秦溶問:“你們不是民族產業的繅絲織布實業,怎麼還賣東洋綢緞?”
“生意不好做,東洋綢緞又薄又亮還結實不易斷,銷路也好。”夥計倒上杯茶解釋說。
“我看,你們的生意還挺興隆的?”秦溶指著樓下停泊的高檔轎車問。
夥計笑答:“蔣老闆說,薄利多銷。前來訂貨的人是不少的。”
正在說著,看到四五個肥頭大耳的日本浪人頭繫著白汗巾環著臂從洋行大門走出,夥計追在後面鞠躬相送,極為恭敬。
“有日本浪人來買綢布嗎?”秦溶又問。
正說著,聽到身後清朗的聲音:“六弟來啦?”
秦溶猛回頭,露出笑臉喊聲:“大哥!”
蔣濤大步進來,將帽子遞給夥計問秦溶:“你這傷沒好,怎麼就下地?”
“哦,恰巧耀南有朋友在重慶,我惦記雪玉的事兒,特地來問問大哥。”秦溶說。
他打量蔣濤的目光,心裡在想該如何問出口。若是單刀直入地問,冤枉了大哥可是不好。
可他平日在青道堂就是快言快語,對大哥從無隱瞞。
大哥似看出他的心思,就問:“有話呀?”
秦溶抿抿唇問:“楚耀南氣我,他說聽青道堂兄弟說,雪玉是被大哥……”
他看眼大哥,大哥的臉色漸漸冷下來,他寧願大哥勃然大怒,如小時候一樣拎小狗兒一樣揪起他扔去腿上一頓打。
但大哥動動唇,嘆氣說:“你都知道啦?”
秦溶的心冷下來,從所未有的恐懼從後背襲來。
“是,雪玉為了成全我,不想我頹廢下去,她提出的不計名分,跟了董家走。蔣家破敗,還不出嫁妝,董家要去告我們,因為我借了董家一大筆錢。大哥已經做好了去坐牢的準備,可是雪玉她自己去找了董家,簽了文書,讓董家放了我。我去尋她時,她已經隨董家坐火車走了。我這些個月四處在尋她,我想尋她回來,聽說她過得不好,很不好。”
116、養子之謎
從友仁實業出門,秦溶頭疼欲炸裂,他跌跌撞撞地扶了門口的電線杆子立穩,卻聽到門口噪亂吵的鬧聲。抬頭看,日光刺眼,見門口幾個人推推搡搡,劍拔弩張之勢。
先時迎他上樓的小夥計青布長衫瓜皮小帽吆喝大家說:“別動手,別動手,蔣老闆吩咐不許動手的,醉鬼喝多了,別同他們計較。”
秦溶才看清幾名日本浪人揮舞著木劍東砍西剁,將那門口的花籃打倒,鮮花凌亂一地,拾起磚頭砸向友仁實業的烏漆金字大匾,邊砸邊開心的哈哈大笑著。一名浪人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地將酒瓶裡的酒澆在毛巾上,順手點燃扔向旁邊廠房的院牆。
秦溶本來心裡煩躁,見有人故意搗亂,還是日本人,心中火起,衝上前吩咐眾人道:“愣了做什麼,沒看這幾位東洋老爺喝醉了,快抬去江邊涼快涼快去!”心裡這個氣惱,怎麼小日本處處挑事兒?
門裡的護衛隊跑出來,秦溶一看,有幾個熟面孔,是昔日在青道堂的幾個小兄弟,就吆喝他們說:“來搭把手,把這幾位日本老爺抬去那邊吹吹江風就醒了。醉鬼,沒事兒!”
有人在後面說:“要說還是我們六爺辦事麻利,大爺死活不許碰這幾個醉鬼,就由了他們在門口胡鬧壞我們的生意。”
“說不定是對面馬路東洋綢布莊僱來搗亂的人呢。”眾人忿忿猜測道。
秦溶吩咐說:“都回去幹活去,幾個醉鬼可有什麼好看的。”那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是友仁實業的小掌櫃。他說罷正要去開車,忽然記起自己的外衣落在大哥房裡,無奈的一笑,轉身就回去取衣服。心裡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