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打個圓場笑了說:“痛快,自然痛快,這巴掌打在兒子屁股上的滋味當然痛快。這小子,倔驢的性子,像我年輕時。”
目光疼惜的望向葉溶,卻帶了幾分凌厲的逼迫,卻是警告他閉嘴不得放肆。
韋爺招招手,身後的隨從奉上洗兒的賀禮,揭開紅綢蓋簾,赤金的善財童子和九枚金錠子。眾人唏噓一片,都稱讚韋爺出手闊綽。
大哥,自小養大他的大哥蔣濤,葉溶一眼在人群中認出了坐在前排的大哥蔣濤。灰青色的長衫,罩了灰鼠馬甲,安然的坐在那裡看他,彷彿在看一件同自己無關的趣事。
葉溶心頭一揪,猛然覺得什麼叫無家可歸,心裡想喊一聲“大哥”卻哽咽在喉頭難以出聲。如今他的糗態,怕是尋遍定江也遇不到他這種滑稽事,十八歲七尺高的男兒,竟然被裹在個襁褓中示眾。
“阿溶。”大哥牙關中擠出兩個字。
蔣濤才開口說:“阿溶,你我兄弟一場,人往高處走,大哥心裡為你高興。”
葉溶心裡一陣熱浪翻湧,如那年他頑皮任性,被大哥一頓捶楚打得皮開肉綻都不肯服軟時,大哥隨口落寞的說一句:“畢竟不是你親兄長。”
葉溶只覺那句話如刀子割碎了他的心,再沒了話,只悽然叫一句“大哥”
他心裡的大哥是蔣濤,葉沛不過是他家裡的寄生蟲,和他有血緣的動物。
“六弟。”一聲喚,葉溶眼睛一亮,二哥賀望祖滿臉慚愧地看著他,只說一句:“二哥都知道了,六弟的一份心,二哥日後……”後面的話哽咽難言。
葉溶抬頭看秦老大,感激不已,不想這傢伙說到做到,果然手段高明,法眼通天。
賀禮奉上,蔣濤卻將一本相簿遞給秦老大說:“往年逢了阿溶的生辰,我就帶他去影樓拍張照留影,總想歲月無聲,如今看,是妥的。”
秦老大接過手,隨手翻看一頁,英氣逼人的少年,大大的眼睛,眉頭微皺,沒有笑容,透了幾分清冷,少了幾分稚氣。
“這是阿溶九歲那年照的,在定江碼頭鐘樓邊。”蔣濤說,秦老大側頭望葉溶,似在尋找昔日那小娃娃的身影。這一句話,葉溶反是眼淚在眶內轉動,眼淚卻嚥進喉頭中,那遞到秦老大手中的不是十二年來他的影集,而是將他還到了秦阿朗手中。而他,只是那本相簿中的影,無法掌控自己的去留,就被這麼鄭重地交給人手中。他看出大哥蔣濤眼神中的不甘和無奈,但他並不想認命。
洗兒臺上,黃銅獸頭提環上繫著大紅綵綢的浴桶,滾熱的水被倒進時熱氣蒸騰如清晨湖泊上的煙嵐。
“洗呀,快洗呀,一洗富貴吉祥;二洗家門興旺……”
四名喜娘分守了浴桶,用柳條在木桶中攪動,嘴裡唱著吉利的洗兒曲,鼓樂聲響徹一片。
秦老大大步上臺,對了四周拱手一圈,哈哈大笑著合不攏嘴,似是去為什麼門店開張剪綵。
“開襁褓,請兩位少爺下水沐浴!”喜娘一聲唱,葉溶就見喜娘湊來解那束縛他襁褓的綢帶,眼見那大紅綢帶就要展開,就要露出襁褓中光溜溜的他,那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像要垂涎三尺的吃他的肉,葉溶又驚又羞。
“大少爺入桶。”
咚咚一陣鼓聲響起,旁邊一陣陣歡呼聲暴起,葉沛的襁褓已被解開,露出白嫩嫩如花生仁般的肌膚,一團粉嫩嫩的肉就被放去水裡,嘩啦啦的水聲漾了一地,歡呼吶喊聲暴起,掌聲雷動。
秦樁棟見葉溶在他懷裡掙扎扭動,不明就裡,低聲喝他:“別鬧!扒都扒光了,還鬧個什麼?”
葉溶急得大喊一聲“二叔!”,也不知如何緊張的喊出這聲,秦樁棟愣神的片刻,葉溶運足氣力身子一擰,碩大的襁褓從秦樁棟手臂中滑脫,撲騰地一聲墜入浴桶中,水花濺飛,如巨浪掀起,漾出的水花澆在秦樁棟和措手不及的喜娘一身,溼淋淋的二人如落湯雞一樣愕然立在原地。眾人譁然,在坐的長輩有人起身,惶惑的目光投來要看個究竟。
秦樁棟伸手奮然入桶一把抓住葉溶身後的襁褓,向上一提,葉溶嗆水咳了幾聲,額頭碰在浴桶壁上生疼。還不及恍過神,二叔已經揪住那綢帶幾把扯落他身上的襁褓,竟然腰下一滑,那條兜襠布也被扯了去,紅綢一頭沉沉的懸在桶外。
葉溶雙手被縛在身後,揪住襁褓的一角,任二叔如何向上拉就不放手。
“大姑娘進了洞房,你鬧還有用嗎?”二叔威喝著。
喜娘擦把臉上的水咯咯笑了說:“這是二少爺等不及要搶個先洗呢。秦老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