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心疼得落下淚來,眼淚斷線珠子般掉落,她說:“老爺,就不必逼溶兒了。這孩子性子硬,命中沒這份福分,老爺就放他去吧。”
秦老大罵一句:“小馬駒子還真倔!就不信馴不服他!”
轉向牛氏吩咐:“去吩咐廚子給他弄點吃的,讓他吃飽了放馬過來再戰!”
葉溶掙扎折騰疲倦就打個盹,身邊嗚嗚啼哭聲,是娘在為他敷藥。他也不做聲,賭氣閉眼不理她,那藥冰涼的,有些舒適,不知不覺地他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耳邊嘰嘰喳喳的無數女人的聲音,他猛然睜眼,看到床邊花團錦簇般擁了一群女人,不見了孃的蹤影,急羞得他嚷一句:“出去!”
一陣沉默,旋即五姨太咯咯的笑聲,冰涼的綢帕一角從葉溶的肉上拂過,爽利地說:“嗨,看這孩子,這裡還不都是你的小娘?羞得什麼。你在秦家,就是秦府的寶貝疙瘩了,日後五娘和這些小娘們都指望你討生活呢。誰讓我們肚子沒你娘爭氣,生個兒子呢。”
七嘴八舌的附和聲,葉溶想到了鴨圈,那青道堂後水塘旁那堆嘰嘰喳喳的鴨子,就是如此的煩心。七手八腳的揉弄他一陣,他掙扎也是無效,總算那些人走開,娘來了。
牛氏端了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麵在葉溶身邊哄著:“溶兒,乖,起來吃口飯。你爹想通了,讓你吃飯了。你聞聞,你過生日時才能吃上的牛肉麵,你最喜歡吃的,娘給你臥了一個雞蛋。”
葉溶閉目不語,許久才說一句:“當太太的滋味很好嗎?”
牛氏一怔,委屈的淚水湧下,知道兒子定然是誤會她貪圖富貴才要留下。
“溶兒,別倔了。你爹年輕時,脾氣暴呢,他火氣上來,收拾你不在話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啊,你別讓娘擔驚受怕的。溶兒,你走不了的,你認命吧。”牛氏勸著。
“不認!”葉溶暴怒咆哮,“我有一口氣在,他休想!”
葉溶翻側過身閉眼,再不言語,一副視死如歸的倔強。
慌得牛氏出了門就跪在秦老大跟前磕頭哭求:“老爺呀,饒了我們母子去吧。我最知道溶兒的性子,他認準的事兒,十匹馬都拉不回來。若是他真不吃不喝的熬下去……”
“鬧絕食是嗎?好!耀南,去,撬開他的牙,灌進去!”秦老大怒氣頓起,吩咐身後的楚耀南道。
楚耀南沉口氣勸道:“爹,用強怕不是個辦法。還真能把二弟綁在床上一生一世呀?這麼大個小夥子了,長著腿呢。”
秦老大喘著粗氣罵:“我打斷他的腿!臭小子,屁大個孩子脾氣還真不小。拒不認父,好呀,我讓他看看我厲害還是他厲害!”
手中的菸斗在花盆邊磕磕,猛咳嗽一陣,楚耀南和牛氏都去為他捶背。
秦老大轉向楚耀南吩咐道:“南兒,你去,這個事爹就交給你了,是打是罵,用軟用硬,必須讓你弟弟回心轉意磕頭認爹。否則,我拿你小子試問!”
楚耀南皺眉頭,有些為難。
“三天,爹就有三天忍耐的時間。三天沒個結果,你也不必來見我!”秦老大狠狠道。
三姨太氣惱地上前打抱不平嘀咕著:“老爺這話可太沒道理了。自己的兒子收不服,南兒就能收服那小倔驢子啦?憑什麼拿我們南兒撒氣呀。”
眼見秦老大臉上鐵青,額頭青筋暴起,楚耀南忙笑嘻嘻地捂住母親的嘴往門外推搡著,卻聽父親在身後雷鳴般的大嗓門道:“老子就為難你兒子了。若是三天辦不妥這個事,老子吊了他在廳裡打‘吊鴨子’,讓他好看!”
楚耀南臉上嬉皮笑臉的笑容頓失,那半真半假的話令他後怕。但心裡多少有些不甘,憑什麼這小子如此狂傲,如此放肆……憑什麼爹如此遷怒於他。
葉溶在床上躺了兩日,水米未曾打牙,只覺得頭昏身子發虛。
他總覺得這是場噩夢,卻遲遲未能從噩夢中醒來。
枕著臂,閉眼,眼前是大哥含笑的面頰,似在問:“阿溶,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又闖禍了?阿溶,你又去惹你五哥惱了?六弟,你二哥的那個手壺不許人碰,你怎麼這麼頑皮。”
葉溶翻個身,一個清亮稚嫩的聲音傳來:“二哥哥,醒了嗎?”
葉溶睜眼回身,一個娃娃臉兒的小女孩兒,紅撲撲的臉蛋,懷裡抱只黑貓看著他在笑。
“哥哥,我叫月月。”她說。純真的眼清澈如泉水,令人看了都覺得忘憂。
懷裡那隻貓“喵。。。。。。”了一聲,躥去葉溶的床上。
月月忙去抓貓,摸著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