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題就完全偏離到窈窕佳人去了,言語下流猥瑣自不必說。
月析柝朝天翻個大白眼,堵上耳朵將注意收回,對離冷道:“師兄,且請你把眼挪開。”
離冷聞言抬眼默默看他,轉瞬又將視線緩緩移開。
月析柝心中一喜,手指飛快用筷從桌角摳下些許淤泥木屑,彈指灑進兩書生酒杯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捧碗扒飯,扒著扒著,眉眼不由彎起,聽到鄰桌傳來虛弱嘶嚎更是笑得歡,直把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
“哎喲!哪個龜兒子做的菜!可害死爺爺我!”
“肚子好痛……好痛啊……小二……這菜裡有毒……”
小二慌張地迎上去,兩書生抱腹倒作一團,滾在地上好不狼狽,一陣雞飛狗跳。
月析柝悄悄比出一個手勢,偷笑著扭過頭來,接到冷冷目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訕訕道:“師兄,我……”
離冷麵無表情地放下碗筷,一翻手腕,起身走人。
月析柝一愣,旁邊小二驚恐大叫:“不好了!出人命了!”定睛一看,兩書生白著面肚皮朝天地躺在地上,臉面俱是水珠,正是離冷先前手邊一壺茶水。
月析柝趕忙轉頭,離冷早已走沒了影,他端著碗走到撕心裂肺大吼的小二旁邊,戳戳他,小聲說:“小二哥,他二人只是暈過去了,看他們一臉汗水,怕是什麼瘧疾發作?”
滿意地看到小二脊背一僵,月析柝暗自好笑地走開了。
此事以小二將兩書生打包扔出門了事,唯恐他們身患瘧疾汙了這店。這後續是小二告訴月析柝,因了月析柝一句話,將他當成好人,很是樂意解答疑惑。
據小二所說,這城西鬼影正是五年前出現,並非日日遊走,但凡現形,必於城西花巷中飄蕩。起先唬得一干嫖客紅倌大氣不敢出一聲,後來這妖只是夜夜流連街巷,並無其餘動作,索性也就不把它當回事,照舊吃喝玩樂。道是你玩你的,它走它的。
見過這抹鬼影的人都說,光看那婀娜身形就知道是個美人,膚如雪發如墨,衣袂翩然,奈何無人敢上前一看究竟。總見它搖曳生姿地嫋娜而來,幾乎就踏掉了人魂,若真看清了樣貌,大約是魂也得飛了。
“又是個美人……”月析柝喃喃,不覺想起妖顏,不知這城西美人和妖顏相較,會是誰更勝一籌?
月析柝這邊陷入胡思亂想,離冷那頭已朝小二所示方向朝城西去。
城西與城東宛若兩片天地,同是繁華,卻是妓館青樓鱗次櫛比,往來小倌伶妓!紫嫣紅,鴇母掂著帕子使勁吆喝,一進巷子就是一股撲面胭脂香氣。
離冷不動聲色地蹩了蹩眉,月析柝已是一個噴嚏打個結實,捏住鼻子左右張望。
他們二人立在瓦上遙遙往四方檢視,腳下燈紅酒綠,絲竹琴瑟不絕於耳,更兼調情逗樂之聲。
月析柝後怕地瞅一眼離冷,不由慶幸沒冒冒失失衝進巷子,看那些紅倌抓人的架勢,他和離冷定會被四仰八叉地搶進樓去,埋進綾羅綢緞裡翻不得身。
他們在屋頂守了好一陣,至夜色深了,巷中散去兩兩人影,忽地響起一把嬌柔嗓音,佯裝嗔怒:“別來我窗下!嚇跑了黃爺有你好看!”
隨即一個男聲暴起:“什麼?!美人在哪?……你給我下去!”
鎦金窗內探出一個頭,左左右右地看,焦急地喚:“美人!美人你在哪?美人!美人……”
像是迎合他的呼喚,巷子盡頭傳來輕巧的腳步聲,扣著青石板路發出清脆聲響。
月析柝睜大了眼,伸長了脖子往巷子陰影處猛瞧。
森冷月光照得青石板面一明一暗,陰影內踩出一雙小巧玉足,膚如凝脂,肌理細緻,再來一襲藍紫色描金鳳尾裙,十指纖纖,流泉般墨髮遮了半邊如畫容顏。美人款款步出陰影,身段柔軟似水,腰間翡翠扣綴叮噹作響,真美若畫卷。
窗內那人看直了眼,手忙腳亂要爬出屋來,屋內是女人尖聲叫罵。
月析柝也呆了一呆,然瞥見美人低垂眸中一片幽暗則是微微怔愣,這眼神不似活物,靜如死水。那美人半面麵皮青白,全無血色,垂著眼眸直直邁步而來,步調古怪。
窗內莽漢噗通滾出屋來,正跌在美人足前半丈,他急急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搶步上前,攔手就要將軟玉溫香抱滿懷。
“黃爺!它是妖怪啊!”
淒厲女聲尖叫,莽漢才捉了美人額前長髮,立時駭得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聲調抖得不成樣子:“……妖、妖、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