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搔刮著他的面頰脖頸,又在他眉眼上落下輕輕一吻,就像寵溺地責備他的粗心大意,隨即改而伸手摟著他的腰再度往水下了。
月析柝騰地紅了臉,耳廓通紅通紅,直連手心都覺能沁出汗來,微微低垂了眼,不敢去看身旁之人。
湖水逐漸褪卻幽藍之色,呈現一汪濃烈白波,濁濁釉白如旺盛搖曳的深海思潮,盤旋蔓延著佔據所有可見視野,直連著所思所想都變得瑩白一片,似舊時往昔霜華染到今朝。
再至下浮沈,腦中清明便不復存在,那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道將他們往潭底推搡,幾乎是按壓的力道向下撳,月析柝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兩旁咕嚕咕嚕的水泡往上漂浮。
……果然是被這夭水捉住了嗎?
月析柝迷迷糊糊地想,手上緊緊攢著,絲毫不放鬆。心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一旦放手,那便再也見不到離冷。
……又或者,他現在拉著的,早已不是離冷的手?
月析柝被這想法驚出一身冷汗,動了動指節,只覺得細細的髮絲劃過掌心,不是溫熱的手掌,是一束柔韌的髮束。
……他抓著師兄的頭髮?!
月析柝駭得背脊都僵直了,慌忙用上另一隻手也去抓那頭髮,不能讓離冷掉下去!不然就什麼都完了!
他用了全身氣力去揪那束髮,捉著那頭髮拼命往上提,又不敢太使力,若是扯斷了就糟糕了。
可那頭髮卻詭秘地纏上他的手腕繞上了臂彎,月析柝感覺到手臂面板上的異樣,霎時腦中一片空白,這根本不是頭髮能辦到的!
他來不及思索,那頭髮一般的懸線就將他整個人縛住,任憑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得。一股強大的水底暗潮壓覆到全身,幾乎要將骨骼都碾碎的力道。月析柝痛得喊不出聲,只覺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得移了位。
“嘩啦”一聲,眼前便是明淨長空,他破開水面,高高向上躍起,然後,再重重摔下水來,轟一聲砸在淺淺水岸上。
月析柝跌得腰痠背痛,哎喲哎喲扶著腰爬起來,一眼就看見不遠處的離冷,雖然也是溼淋淋的模樣,但橫豎就是沒有他看上去這般狼狽。月析柝不滿地撇撇嘴,朝離冷踱過去,沒走幾步,就被離冷一把掐著腰攬起,他尚且有些頭暈眼花,直到此時才看清眼前景象。
此地顯然已不是他們下水的地方,月析柝張著嘴,瞪圓了眼,吃驚地望著面前這一副奇景。
湖水瑩白,濃濃似融進霜華,濁濁釉白。那微漾的水面白波層現,飄著霞光,流著火紅,清波漣漪,宛若思情浮動。
“喂!凡人!你那副傻了吧唧的樣子是想怎樣!”
後頭突然響起個尖細的嗓音,略略刺耳的傳過來。
月析柝驚嚇地扭過頭,正見水岸上站著瘦矮老頭,頭戴一頂高大斗笠,穿一身無法形容的奇裝異服,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下巴一綹鬍鬚,長長埋入水中,烏黑髮亮。
剛才把他捲起來的就是這老頭的鬍鬚?
月析柝不禁這麼想,他方才還有一瞬以為是太師叔的引線,不想卻是被人的鬍鬚給救起來了麼?
“呃,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不管是人是妖,總是救了他的命,月析柝恭敬一揖。
老頭哈哈大笑起來,心疼地摸了摸鬍子,道:“我才不是要救你的命,是被你扯得太疼了才給撈起來。凡人,你的氣力也太大了些!若是扯掉了我的鬍子,我非要你償命不可!……想不到我竟救了個凡人。”末了,他又自言自語地補充了一句。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老前輩救了我和師兄一命。”
“他?”老頭一指離冷,搖了搖頭,“他不是我撈起來的。他自己游上來以後就拼命地往回跳,浮上浮下,都快把這水攪渾啦。”
月析柝一愣,怔怔望向離冷:“師兄……”
“說起來,你們凡人也真是奇怪。幹啥千方百計地要跑到這幽都來?不知鬼城幽都的名頭麼?不是說瘴癘之地,地上幽冥,竟然還有膽子穿過夭水來?不怕溺死也得顧忌顧忌陰氣不是……”老頭又自顧自地嘀咕起來,歪著頭打量他們二人,高高的斗笠斜了過來。
這老頭似乎對他們好奇得緊,也看不出對凡人有敵意,月析柝眼睛一亮,順著他的話頭接了過來:“老前輩,我們是來妖域找人的,不知你是否見過一個紅髮紅瞳的凡人帶著一隻妖類進來?”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那隻妖是九重眉墨。”
“啊!什麼?!!”老頭似乎被驚嚇到,斗笠噗一下掉到地上,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