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色在這濃霧中為它提供了絕佳的保護,且它行動如風,來去迅疾無比,要不是賀瑜方眼力過人,休想發現它的蹤跡。
只見那猴子前肢上還掛著賀瑜方扔出去的裝著肉乾的包袱,它一邊在峭壁上和山谷中稀疏的草木間跳躍,一邊不時撿起各類石塊樹枝等物沒頭沒腦砸過來,一邊還伸爪極是靈巧地從包袱裡抓出肉乾來塞到嘴裡,可謂是戲弄人和吃兩不誤。
一見這情形,賀瑜方反倒鬆了一口氣。那肉乾是他一早準備好的,和著大劑量的蒙汗藥蒸煮晾乾的,就是一頭牛吞一塊下去也得給放倒了,這區區一隻小猴子怎麼也不在話下吧?
果不其然,那東西在峭壁見跳躍的身形猛然一頓,只聽一聲尖利的叫聲,那灰色的身影便直直跌下來。
“快走!”這猴子是鬼醫養的,平時不知吃過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是大劑量的蒙汗藥恐怕也不會暈很長時間,還是趁著這短短時間趕緊進谷去的好。
兩人一路疾奔,眼見轉了個大彎,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賀瑜方才鬆了口氣,道:“到這裡就不用擔心了,那猴子的地盤在谷口,一般到這裡就不會追來了。”
紀爭嘶了一聲,臉上鮮血淋漓,幾道爪痕宛然,皮肉都翻了出來,煞是恐怖。
賀瑜方湊過來瞧了瞧,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藥瓶,先給紀爭臉上的傷口上了藥,道:“這藥算不得好,只能暫時用來止血,到時見了鬼醫他老人家再去跟他求好藥。”
跟著他偏頭,將左肩的衣襟扯開,也不用紀爭搭手,自己往上灑了藥粉,嘴裡道:“那猴子是鬼醫養的,都成精了,要想進谷非得經過它這一關——上次我跟著師父來的時候就給撓了一爪子,得虧有好藥,要不然現在臉上還有疤呢。”
上了藥,兩人繼續往山谷裡走。
越往裡走,視野就越開闊,周圍湧動著的雲霧變得稀薄了不少,至少能看清周遭環境了。除了那隻嗜好啃肉乾的猴子,兩人倒是沒再遇上其他奇怪的東西。
賀瑜方道:“鬼醫養的可不止這一隻猴子,那些蠍子啊蜘蛛啊什麼亂七八糟的是沒放出來,若是放了出來,就是武功再高也別想踏入這山谷一步。”
濃霧中隱約顯出來一座陰影。
“那就是鬼醫的居所了。”賀瑜方指著那陰影道,又道:“這屋子前有個陣法,你切記要跟著我的腳步走,一步也不能錯,否則若是觸動陣法,只怕你我都得葬身於此。”
見他說的如此鄭重,紀爭也不敢怠慢,點頭表示明白,眼睛緊緊盯著賀瑜方的腳步,腳印嚴絲合縫的踩在他的腳印上,半分不錯。
“這鬼醫還真是個怪人,自己屋子前弄這麼多要命玩意兒做什麼,出來進去他不嫌麻煩麼?”
出了陣法,紀爭回頭看了眼那看起來跟相比沒有絲毫異狀的地面,嘟囔了一句,又好奇問道:“如果不小心觸動陣法會怎麼樣?”
賀瑜方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屍骨無存。”
紀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
賀瑜方斜眼:“你想試試?”
紀爭摸了摸鼻子,乾笑一聲:“不用不用,我就是問問。”
兩人朝那屋子走去。離得近了,才看到屋前那個原以為是根木樁子的影子竟然是個人。見了那道身影,賀瑜方咦了一聲。
那身影雖然也是瘦瘦小小的,但身姿筆挺,分明不是鬼醫。
這裡不是一年到頭也不見得有人能找來麼,什麼時候竟有外人來了?
賀瑜方心中疑惑,沒有發覺紀爭的臉色在見到那道身影后驀地一變,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人,眼中閃過一道兇芒。
這道身影,打死他也不會忘記這道身影屬於誰——他如今只有這幾個月好活,千里迢迢來到這鬼醫居所求醫可全是拜這人所賜!
“傅容!”
少年滿含煞氣的聲音從齒縫裡逼出來,賀瑜方詫異轉頭,還是第一次聽見少年如此煞氣騰騰的聲音。他才剛轉過頭,只見眼角黑影一閃,少年已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猛地衝了過去。
傅容聽到聲音詫異轉頭,忽見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撲將過來,下意識撤步,運氣,舉掌,拍出,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不想那撲來的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微微側身避開鋒芒,雙臂忽的化作柔軟的藤條,靈活的纏了上來。
電光火石的剎那,傅容看到了來人鮮血淋漓的臉,登時駭得往後退了一大步,一臉見鬼的神情:“你、你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