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李二人聞言大是驚歎,裴遼面露微笑,顯然很為自己廣博的見識驕傲。
賀瑜方瞧了他一眼,暗自哂笑一聲。
他從剛剛便看出來了,這裴遼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將自己處於眾人矚目之中,若是旁人不理他了,也會想方設法插進話來,總要別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才好。
他生性爽直,也是少年意氣,既然看出來了裴遼的秉性便有些不屑,另外也是實在受不了這樣師父口中的“親近”,覷得一個空隙便道:“三位在此小坐,我去走走,也看看這周遭風景。”
裴遼立時道:“那怎麼好,不若我們一道去。”又看向焦李二人,“焦兄弟、李兄弟,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賀瑜方正想法脫身,哪裡還願意同他們一道,連忙起身道:“不須如此,我散漫慣了,也沒個定性,走幾步不一時就轉回來了,你們便在此小坐,我自去便是。”
說著道了聲不是,自己拉開大步就循著一條小路走了。
裴遼目光微閃。他也不是蠢人,賀瑜方對他的疏遠他當然感覺得到。看著賀瑜方離去的方向,他的唇角不覺染上一絲冷意。
呵,以為是試劍堂弟子就了不起了麼?
賀瑜方離開那小亭總算鬆了口氣。
他雖然很是聰敏,但卻並不喜歡將這聰敏用在揣摩人心上,少年心目中嚮往的是肆意自在的生活,而不是這樣同人說句話也要在心裡繞上八道彎才出口。
人要是活得這麼累還不如死了爽快呢。
剛轉過一道彎,忽的——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打架時要動腦子動腦子!他們人多你也衝上去打?還那麼傻叫你一聲就跟著走了?!你這腦子怎麼就一根筋——豬腦子都比你聰明!”
賀瑜方循聲看過去,正好見著方才遇見過的少女。
此時她正拉著一個小孩走在一條小道上,一邊走還一邊拿手指頭戳著小孩的腦門,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要是來晚一點怎麼辦?你還真打算給他們打死?前幾天的傷都還沒好又去打架,你是練過絕世武功還是怎麼的,跟一個人打架還不過癮,非得去跟人家一群人打?你以為你練了金鐘罩還是百鍊金剛?……”
“噗——”
賀瑜方見那小孩鼻青臉腫的,臉上還掛著兩管鼻血,身上的衣衫滾得烏七八糟,還給刮破了好幾處,看上去別提多狼狽了。偏那小孩還一臉倔強,趁著少女轉頭看路的空隙偷偷翻白眼,看得他忍不住就樂出了聲。
少女循聲望過來,“呀”的小小驚呼了一聲,連忙對著賀瑜方道了個萬福,急急忙忙拉著小孩就要走。
“哎,等等。”
頓了一下,賀瑜方一時也沒搞清楚自己為何要喚住那姐弟二人,也許是見到小孩那一臉倔強又不敢反駁姐姐的神情覺得很有趣,也許是覺得少女為了弟弟這樣辛苦很溫情,也許二者兼而有之。
撓了撓頭,他取出一瓶隨身攜帶的傷藥,走過去遞給小孩。又迎著小孩一臉警惕的神情,指了指藥瓶,道:“這個藥能活血化瘀,回去擦一擦對你的傷有好處。”
小孩望了望手裡的小瓷瓶,又仰臉看了看面前這個笑得一臉爽朗的少年,眼中警惕的神色稍緩,但也沒做聲。
少女連忙道謝,跟著就趕忙拉著小孩走了。拐彎時,賀瑜方分明瞧見少女一巴掌呼在小孩後腦勺,壓低聲音訓道:“啞巴了麼?別人一番好意給你傷藥也不知道說聲謝謝?”
賀瑜方忍不住又是輕笑一聲。
這姐弟倆可比裴遼那些人有趣多了。
他望著姐弟倆的背影消失不見了,這才繼續往前走。
隨手摺一根猶自青嫩的茅草心咬在嘴裡,少年雙手枕在腦後,踢踢踏踏往前走,嘴裡還哼著不成曲的小調。
行不多遠,只見三四個著僕役灰衣半大不小的少年走了過來。
這大約就是同小孩打架的那些人了,賀瑜方見這幾人也是個個鼻青眼腫的,有一個人走路時還佝僂著身子抱著肚子,顯然也是被揍得不輕。
賀瑜方忍不住驚奇起來,倒是想不到那小孩打架還挺厲害,一個人就把這三四個比他只大不小的少年給揍成了這副模樣。
然後不久之後賀瑜方就親眼見識到了小孩的厲害之處。
晚飯後,他一時興起獨自沿著小徑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前院,正要往回走時,卻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試探著往回走了幾步,他愕然發覺自己是真的迷路了。
此處小徑雖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