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等他想個清楚明白,另一邊紀爭虎吼一聲,朝著他撲了上來。
聞得身後勁風呼嘯,裴遼暗暗叫苦,那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身武功比之服下了幽冥丹的他竟然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再加上一個狀若瘋虎的紀爭在旁虎視眈眈,裴遼自忖絕難在這兩人聯手之下討得好去。
裴遼是個惜命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十分精於觀望形勢,一旦形勢於己不利,便會立刻想法脫身,當初在秋華率領九幽門高手殺上辜家莊時他是如此,如今在紀爭和那黑衣人的聯手之下他也是如此。
只見他虛晃一招,猛地探手朝黑衣人胸腹要害抓去,果然見得那人往後退了一步,覷得這一時機,他腳下一蹬,身形即刻反彈而出,同時探手入懷,一大把鐵蒺藜被摸了出來,他看也不看,甩手就是一大蓬飛了出去,將紀爭和那黑衣人籠罩在其中,自己則藉機逃遁。
原本這樣的小手段黑衣人是不會在意的,然而此時紀爭心智糊塗,鐵蒺藜飛來時也不曉得躲避一下,直直的就往上撞,黑衣人逼不得已只好護在紀爭身前,將一柄利劍舞得水潑不進,鐵蒺藜紛紛被磕飛,一時叮叮噹噹,銀光閃爍,好不絢爛。
腦後勁風呼嘯,心頭警兆一閃,黑衣人一閃身,反手就是一掌拍出,卻陡然想起來站在他身後的乃是紀爭,驚了一下,慌忙收勢,不料紀爭卻是不依不饒,竟是猱身直上,雙掌挾著呼嘯的勁風,不管不顧的向著他襲來。
黑衣人抬手接了好幾招,終於忍不住低喝出聲:“紀爭,你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十分難聽,簡直比老鴉梟鳴還要難聽數倍,圍觀眾人紛紛忍不住皺眉,再一見他青銅面具底下露出的猙獰傷疤,更是忍不住撇嘴。
——這黑衣人卻不是旁人,正是紀爭昨晚遇上的那人,秋荃稱之為啞奴的女子,卻不知為何她會出現在此處,還救了紀爭一命。
然而紀爭此時已經被體內沸騰奔湧的血噬經真氣燒得迷了心竅,便是賀瑜方站在他跟前怕是也認不得,更別說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啞奴了,故此只是憑藉本能,瘋狂的向著他跟前的任何人發動攻擊。
啞奴同他過了幾招,見他的出招完全沒有章法,只是仗著奇快的速度和不要命的瘋狂在攻擊,心道不妙,當下也顧不得會不會傷到對方,陡然暴起身形,在紀爭身前胸腹及後背連拍數掌,將自身的真氣暗暗拍進他的穴道之中。
紀爭的身形猛地一頓,旋即僵在原地,瞪著眼睛,眼底瘋狂嗜血之色漸漸散去。而後他的身體毫無預兆朝後倒去,被啞奴一把抄起,身形毫不停頓,只一閃便消失在人群中。
裴遼倉皇逃回滿堂春。
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下了幽冥丹,如今他的一條小命就被捏在了九幽門的手中,像裴遼這麼惜命如金的人怎麼會甘願引頸待戮。
他好容易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動秋華此來赴會將他帶上,就是為了能夠在此武林英豪聚集之時,打聽到神醫李道的下落,好讓他擺脫幽冥丹的掌控。
今日一早,他眼看著秋華老妖婆帶著秋荃匆匆出了門,覷得時機趕緊溜出來,不想神醫的下落沒有打聽到,反倒碰上了仇家。若只是紀爭倒也罷了,即便他發了狂裴遼也有的是手段將他置於死地,只是那後來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好生詭異,那一身武藝實打實的就是辜家莊的絕學,且論及內力,其深厚程度分毫不下於他自己!
裴遼怎麼也想不出來昔日辜家莊有這麼一號厲害人物,但是那人同辜家莊有淵源卻是鐵打的事實。
從黑衣人下手的狠辣程度看來,他必定是恨自己入骨的,被這樣的一個人盯上,裴遼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甚至幽冥丹帶給他的威脅都沒有那麼大。
畢竟幽冥丹耗費不菲,既然把這麼珍貴的丹藥讓自己服下,那麼九幽門肯定是覺得自己有用,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要他的性命,但是那人是辜家莊的故舊,對於他這個背叛師門、害得師父慘死的人肯定是殺之而後快的,說不定那人現在就藏在外面,只待覷得好時機就將自己殺了!
這個念頭甫一轉過,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歇口氣的裴遼霍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面上神色變幻不定,眼底隱隱有些恐懼之色。
急促的喘著氣,他猶如受困的老虎一般在房間中走來走去,驀地,他停下了腳步,眼底閃過一絲掙扎,而後就被更加瘋狂的神色所佔據。
“既然你們都想讓我死,老子就偏偏不如你們的願!”
低低的咆哮聲在屋中迴盪繚繞,裴遼打定了主意,猛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