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所有看清了這一幕的人俱都譁然,一名手提長劍,高高瘦瘦的山羊鬍老者抖著手指著那一寸紅芒,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完全了:“劍、劍芒,那是劍芒!劍芒啊!”
一般來說,內氣有成的人都能夠將自身內力灌注於劍身之上,以使寶劍更為鋒利,傷敵時更為迅捷。更上一層次的人,不單能夠使得手中的寶劍更為鋒利,更能在出劍時發出道道勁氣,這就是所謂的劍氣。
而當發出的劍氣足夠濃厚時,便能夠化作實質,變作附著在劍身之上的劍芒,對敵時僅靠吞吐不定的劍芒就能傷敵。
而到了這一境界,無論是神兵利器,還是破銅爛鐵,乃至於隨意從道旁折下的樹枝,對於此人來說都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所謂飛花摘葉均能傷人,不外如是。
只不過想要達到這樣的境界,能夠使得掌中三尺青鋒吞吐劍芒,定然是內力極為深厚,且在劍道上極有造詣之輩。
張延齡這一手,正顯示出了他在劍道一途上的絕高造詣。
“師弟讓開!”張延齡口中大喝一聲,身形陡然直墜,那吞吐著紅色劍芒的寶劍直指立在當中的血魔。
血魔抬頭看了一眼,唇邊勾起一絲冷笑,讓開,你們以為真能讓得開?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吧!
那邊廂,聽得掌門師兄喝聲的試劍堂諸長老正要撤身回來,不防眼前齊齊一花,已然失去了血魔的蹤跡,不由臉色齊齊一變,不好!
俞向白只來得及橫劍護在胸前,肋下便突然遭到重重一擊。
咔嚓!
六道骨裂聲交疊在一起,在同一時間傳了出來。便是再輕微的聲響經過數次相疊之後,也會變得清晰可聞,更何況此時在場的俱是武功有成的高手,這點聲響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但是比這聲響更為驚人的,卻是六道身影在同一時間倒飛而出的景象。
試劍堂弟子臉色俱是大變。
“師父!”
“師叔!”
“師伯!”
立時就有人跳出去,不要命似的往幾位師伯師叔口中塞著救命的丹藥。
另一邊張延齡已經同血魔戰在了一處。
張延齡雙腿不便,只能盤坐在地上,左掌不停地地面拍擊,身形借力騰空以便移動,但也並沒有躍起很高,反而巧妙的藉助自己不能如常人隨意躍動的缺憾,只是在小範圍的移動,手中的三尺青鋒專意只取血魔的下三路。
如此怪異的打法,竟然逼得兇橫的血魔一時也拿他無法,一時兩人戰了個平手。
但是張延齡深知,血魔一身武功超出他太多,那一身深厚的內力猶如江河湖海一般源源不絕,不說別的,只看對方力抗八名武林一流高手組成的絕殺劍陣而不敗、且如今還沒現出絲毫疲態,就知道,想要憑藉內息悠長勝過對方絕對沒有可能,他只能在自己精氣神最為飽滿完足之時,當機立斷,立下殺手,如此或者還能夠使血魔負傷,以便為後來者創造最為良好的機會。
兩人交手極快,眨眼功夫已然過了數十招,張延齡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然等到血魔適應了他這種奇怪的打法,他只有死之一途。
他並不怕死,早在得知血魔現世之時,他就已經知道,並且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還是怕,怕自己死的毫無價值,怕自己不能夠為後來者創造機會。
機會來了!
張延齡眼底厲芒一閃,猛地自地上躥起,只這回卻不是依靠左掌在地上拍擊借力,而是實打實的用雙腿站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即便是血魔也愣怔了一剎那,就趁著這一剎那,張延齡手中的劍猛地朝血魔刺去。
沒有任何花俏,就那麼平平實實的一劍,像是少年練劍時刺出的那千萬劍中的一劍,帶起無數晶瑩揮灑的汗珠,直直的往血魔胸口刺去。
場外,明苦大師低宣一聲佛號。
木臺之上,秋華輕聲一嘆:“可惜。”
傅越撫掌讚歎,雙目熠熠生光:“好劍!好一式無招勝有招,沒想到這張掌門竟然達到了這樣的境界——”聲音戛然而止。
場中,張延齡拼盡全力,灌注畢生功力的一劍在血魔胸前止住了。
兩寸,劍尖刺入血魔胸口兩寸,只有兩寸,然後再無寸進。
張延齡輕聲一嘆,可惜。終究還是不能將這魔頭給殺了,不過能夠給這魔頭造成一點傷害,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面上略有些遺憾,但更多的則是欣慰以及解脫,他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