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連忙應承,放下雞血湯,端了把椅子坐到他跟前,“公子前些時候好意提醒我,我當時楞著,後來才反應過來,想著和你何時碰個面道謝來著。”
趙烈笑笑,“先生多禮了,區區小事,何勞費心。”他笑得文質彬彬的,可總覺得這笑意傳不著眼底去。
我看在眼裡,他原本是個淡性子的人,雖然對誰都冷漠,但是那心腸是熱的。但是這次回來,看來是遭了一趟生死,倒是虛假了幾分。
“聽那些個丫頭說,你可是撿了條禿頂白毛狗,以前閒來無事便逗弄它。那狗兒在哪兒?我剛才可沒見著它。”我擺出了小狗子說的狐狸樣,笑得好不熱心。
“它死了。”趙烈笑得愈發扎眼,“我不在這幾天,沒人惦記著它,這狗也傻得很,日日蹲在我門外等我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連屍體也沒見著。”
“……”我頓時語塞,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也覺得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那些個丫環婢子們對我都好,柳先生也是,有著什麼好吃的都給我送來,我便知足了。”他笑得眼波都晶瑩了,“一條……狗罷了,柳先生也不必露出這種神情。”
我想安慰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趙烈皺了皺眉,又開始咳嗽了,咳得眼角都落下了幾滴淚水,我連忙拿出隨身帶的帕子為他拭淚,一滴兩滴,十滴二十,串成簾了,怎麼擦也擦不完了。
那人也不拒絕,任由我粗糙地擦拭,在咳完後又笑了,被淚水擋住的瞳仁沒有什麼焦距,卻笑得很滿足:“卻勞先生費心了,還念著我那隻傻狗。”
我鼻子微微地酸了。
“我原以為只有我還念著它,原來先生也記著它啊。”
“這狗也真是傻,為什麼要一直等著我呢。”
“我人雖然不在府裡了,可我總希望有人能想起它,幫我喂喂它就好了。”
“我回來的時候,人昏著,可真覺得那狗就在我門前蹲著,我……”
他又一激動淚潸然,大滴大滴的水珠子滴了下來,我的帕子已經溼全了,可還是不管不顧地往人臉上亂抹,除了為他擦淚,我不知道還能怎樣安慰他。
我隱隱約約知道趙烈的那狗對他的重要。
他自幼服侍少爺,薄言少語,平日裡除了逗弄些花花草草,也就只有那狗陪著他了。
那些個小姑娘的春意達不到他眼裡。
人世間世態炎涼,冷暖自知。
一日我正在趕新送來的一筆賬,算盤打得噼啪響。這趙府有內憂,賬上好幾筆單子都來歷不明,實收同賬目上對著還少了一千兩雪花銀,還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跑腿的小廝在外邊擦著熱汗跟催命似的:“先生快些,少爺急著要看。”
我停下手上
1、第一章 。。。
活,不徐不慢地陰笑應道:“再催當心我算錯了哪筆賬,到時我便把錯賴你身上。”
小廝被嚇得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好生委屈。我憋著笑不敢發作,這時一聲脆嫩的大笑由遠及近靠過來了。
“我可在老遠看見老狐狸出來嚇人了。”小狗子端著一大盅湯水罐子笑眯眯地過來,“老爺看今日暑氣重,買了一筐楊梅叫廚子做解暑湯,下人每人都去領了一碗,我看你沒來,特地給你領了一碗來。”
“勞煩您了,”我劃下最後一顆算珠,揮筆記了個數,“給少爺送去吧。”小廝趕緊上前,謹慎地收下,便急急忙忙地跑了。
“小狗子,給爺端上。”我老氣橫秋地一揮衣袖,斜眼瞄他。
“瞧把老狐狸美的。”小狗子嘲笑道。
“總比沒得美的好。”我笑道。
“不同你辯了,先嚐嘗吧,過會兒沒了寒氣就不痛快了。”小狗子撇嘴,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湯盅端到桌子上,我連忙推開宣紙,把硯臺捧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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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子,來來,爺餵你吃一顆冰梅。”單手拄著摺扇抵在小狗子的下巴上,另一隻手也不得閒,小心地舀了一勺梅子送至他嘴旁。
小狗子也識趣得很,索性坐到我腿上,眼一閉手一伸,環住我的脖頸張嘴抿了一口,仰起的細白脖頸上小巧的喉結上下滾動,然後笑帶自然地甜甜一聲,“爺——”可酥了我半身骨頭。
“別寒磣我呢。”我笑著推開他的腦袋。
“可是你起的頭。”小狗子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