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卻不知實效如何。”說罷將那方子寫了遞給李世民道,“如此再三,其間萬萬、務必靜息調養,切忌不可行殺伐,顏都尉丹田或可痊癒也未可知。”
李世民接過方子掃了一眼,眼珠子頓時卡在那方子的一行醫囑上,他擰著僵直的脖子朝王詵味看去,王詵味脊樑骨一寒,膝蓋一軟噗通跪下去:“臣萬死!”
李世民手指一瞬彷彿是嫁接的雞爪,不甚利索地把方子疊好了攏入袖袋,看著王詵味手裡那枚翠玉扳指,似是慎重掂量是否做一回食言王爺。眼神閃爍半天,李世民長嘆一聲:“多謝王大人了,你退下罷……”
王詵味得了赦令,磕了頭急匆匆便退了出去。門外冷風掃面,滴水成冰,王老太醫卻擦下一把額汗,摸摸自己心口,暗自道:好險,總算撿回一條命來。看來以後定要謹言慎行,這醫者父母心說不定那日就害了自家性命。
那邊李世民得了方子,轉入裡間,顏子睿正叫人幫忙穿戴。
李世民見狀道:“相時你這是做甚麼?”
顏子睿愣了一愣,才道:“回我自己住處啊,殿下還有吩咐?”
李世民道:“這會兒回去作甚麼。都已經在我這三天了,你不也挺適宜的嗎?”
顏子睿道:“哦,我只是——”說著覺出不對味來,“殿下這是詭辯!這三日我睡得不省人事,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曉,如何能挑剔住處!”
李世民看他蒼白病容上終於現出一絲久違的血色,笑道:“原來相時竟是嫌棄我這裡了。是服侍不周還是風水不宜,說來聽聽,我自當從善如流。”
顏子睿被他堵得一個字都駁不出來,氣苦得直翻白眼,看在李世民眼裡,倒比剛醒轉時精神許多,越發笑得愜意。
這時有侍從姜由端了顏子睿的湯藥來,道:“殿下這幾日下來,也該沐浴了。既然顏都尉已大好,還是小的伺候便宜些。”
李世民仍端過湯藥道:“不妨事,我一會兒自會去洗沐。”
姜由只得識趣退下,顏子睿看著李世民端著藥盅一步步走來,不知為何,竟向榻內挪了一寸。
李世民倒頗為熟稔地把藥湯放在一邊,扶顏子睿坐起,還體貼地在他身後墊上厚實軟墊,掖嚴被角。
顏子睿只覺得本就虧虛的體內竄上一股莫名的知覺,接著雞皮疙瘩便爭先恐後冒出手臂。他結巴著道:“殿下,這、這是?”
李世民道:“喝藥啊,相時莫非昏睡三日,人竟睡傻了?”
“胡說。”顏子睿掙紅脖子,道,“這藥我自己能喝,殿下還是……那個……歇著去罷。”
李世民“咦”了一聲:“你睡過去這三日也是我服侍你喝的藥,怎麼眼下倒扭捏起來?”
“那是因為——”顏子睿直覺地接茬,卻立即發現又著了李世民的道兒,不由怒道,“那時我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曉——”
“是是是,”李世民笑著打斷道,“那三日你睡得不省人事,如何又能挑剔誰人服侍。”說著竟遞了一匙藥湯到顏子睿唇邊,“煩勞顏都尉將就著喝藥罷。”
顏子睿下意識地張口,李世民便噗嗤笑出聲來。顏子睿面色一赧,咕咚一聲嚥下藥,道:“我現在大好了,喝藥的力氣還是有的。前幾日動彈不得,才要殿下這個……這個……喂……”
李世民又舀一匙喂他嚥下:“別嗆著。前幾日我可不是喂的……”
顏子睿看著他噙著笑意的眉眼,忽地一哆嗦:“那是……”
李世民再一匙喂來:“你牙關咬得死緊,連麥管都插不進,如何喂來?”說著眼底的笑意越發戲謔,“是我一口、一口度的。”
“噗——,咳咳,咳咳咳……”顏子睿一張臉簡直要咳出血來。
李世民抽出帕子替他拭了,放下藥碗輕拍他脊背:“果然是嗆著了。你平時縝密,倒看不出也是個大意的主。”
顏子睿看著李世民燈燭下的面容,簡直悔青腸子:當初他是撞了哪門子邪風投入那千刀萬剮的秦王府的?世人都說秦王智勇寬仁,都瞎了眼罷?!
一盞湯藥便似這般戰戰兢兢喝完,也不知是藥力發散還是驚嚇過度,顏子睿身上蒸出一身熱汗,頓覺輕快許多。李世民作勢要拿了熱布巾提他擦拭,顏子睿怪叫一聲烙餅般死死貼緊牆壁,恨不得學茅山道士穿牆而遁。
李世民只得無奈地交給侍從,自去沐浴,出門時一張臉在冷風呼嘯的冬夜裡硬是開出一朵花來。
那侍從姜由自熱水裡絞了熱巾子來,擦拭顏子睿周身,一邊擦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