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不知道什麼功力……天機爺爺除了蠟燭和筆沒給我別的……”顏子睿看著青城子茫然地道。
“呵呵……”青城子坐回椅子,以手扶額,唇角浮起一絲苦笑:天機先生何等人物,六七十年的功力傳與了這什麼也不懂的少年,這下,就算他青城不想收徒弟都不行了。
這是夥計把葡萄酒和吃食送了進來,看見臨暖閣裡的情形吃了一驚,青城子苦笑著把顏子睿扶起來道:“吃食來了,你先填了肚子吧。”
顏子睿道:“那先生你……”
青城子嘆氣:“收,收。”
顏子睿高興得不知怎麼辦好,在原地轉了三個圈,瞥見桌上的酒,便抱起酒罈子一陣猛灌,完了還一抹嘴:“好酒!”
夥計顫巍巍伸出手指:“小爺,那,那是要換下去的杜康啊!”
正文 柒
顏子睿醒過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窗外天色已經黑透。
顏子睿捧著腦殼呻吟著坐起來,環顧四周,像是間陌生的客棧,青城子坐在燈下看書。顏子睿便耷拉著腦袋捱過去,叫道:“師父……”
青城子冷冷哼了聲:“你這倒記得牢。”
顏子睿訕訕笑了兩聲,討好地對青城子道:“師父我錯了,我這不是一時高興麼……”
“是,一罈子一千錢的杜康被你喝下去半壇,你確實高興。”青城子眼睛只看著書,聲音不冷不熱。
顏子睿怕他反悔不收自己為徒,忙跪下陪笑道:“我錯了,請師父責罰。”一口一個師父喊得青城子差點繃不住冷臉,心道不知這小子油嘴滑舌的功夫在哪裡學的。他哪裡知道顏子睿在朱雀大街早練成了個人精,喜笑怒罵手到擒來,朱雀大街上的地痞流氓輕易都不敢惹這個叫花子王。
眼見這半大孩子跪在地上的樣子,青城子倒不好說什麼,只得放下書繃著臉道:“你既拜我為師,那為師說的話你聽是不聽?”
“聽,聽!”顏子睿忙不迭地道,“師父說的話徒兒死也牢牢記著,到閻王殿還能背給閻王聽。徒兒就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也不會——”
“夠了,”青城子頭疼地打斷他,“那第一條,不得飲酒。”
顏子睿立刻指天發誓:“不喝,以後一滴酒都不沾!我若沾一口師父就把我往死了打!”
青城子點點頭,指著桌上的解酒湯道:“起來罷,把這喝了。”
顏子睿問道:“這是什麼?”
“解酒湯。”青城子答道。
“哦,”顏子睿便端起碗咕嚕咕嚕一通灌,“挺好喝的。師父,我睡了多久啦?”
青城子淡淡道:“兩天。”
顏子睿的肚子適時地大唱空城計,顏子睿摸摸肚子,尷尬地看著青城子。青城子暗暗好笑,臉上還是冷冷的,把桌上的食盒開啟,裡面居然是熱氣騰騰的胡餅,散發出麵皮的焦香和肉餡誘人的味道。顏子睿忙拿了一個在手裡,咬了一大口,含糊地道:“師父,你待我真好。”
青城子有些愕然:“好?”他為顏子睿準備醒酒湯和吃食不過出於自然,覺得本該如此,此時見顏子睿如此說辭倒是有些意外。
顏子睿三兩口就把胡餅吞下肚,又抓了一個大嚼,道:“我喝酒,師父也不責罰我,只是說以後不許再犯。”
青城子道:“這是我之前並沒有與你立下規矩所致。以後你若再犯,我自當重罰。”
顏子睿繼續道:“還有。我睡了這麼兩天,師父沒有丟下我,反而把我安置在床上讓我好睡。而且師父神通廣大,知道我什麼時候醒來,特地為我準備了吃食。湯和餅都是熱的。”
想及自己一直以來要飯為生,鮮少吃到熱乎飯菜,顏子睿心下不禁有些酸楚,趕忙咬了一大口胡餅好不讓青城子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青城子嘆了一聲,明白過來這孩子的日子恐怕一直都艱難,才會連別人對他針尖大的一點好都能敏銳地覺察到,心下不禁惻然,伸手拭去看他嘴角沾著的芝麻粒,笑道:“我是你師父,理當如此,你若真有心,便跟著為師好好學習,知道了麼?”
顏子睿用力點頭,眼神中這才沒有了油滑,現出少年人的淳樸來。
青城子心下嘆了一聲,道:“說來,你如此執拗地想要我收你為徒,卻是為何?”
顏子睿嚥下口中的胡餅,正色道:“我要跟師父學功夫,以後,以後誰也欺負不了我!”
青城子道:“你不是說在朱雀大街的日子比神仙還快活麼,怎麼,還有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