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南楚麟一身尋常百姓的布衣白袍,站在轎前不遠的地方,被幾個侍衛攔住。
明明與楚麒長得那麼相似,一模一樣的美貌,南楚麒卻就是那樣拒人千里的冷,言行舉止,總那麼端端正正、又帶著點洞察世事的敏銳聰明,讓人忍不住便想去窺探。
而這南楚麟嘛,春風似的輕軟和煦,倒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味道,以及些許不可捉摸的靈動,與楚麒很是不同。
只可惜……不合他的喜好。即便長得一樣,近在咫尺,也還是沒有一點心癢難耐的感覺。
楚麟在車轎跟前,被安王殿下的侍衛攔住,不能近前,還險些被趕走。
他也不著急,便旨在轎前朗聲說道,“神官祭司的案子,事關先皇,這樣的大事,王爺不審不問就把幾百人斬首定罪,恐怕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他話一出口,聽見的人無不色變。
這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事情,安王殿下面前,怎麼就敢隨便亂說?不要命了麼?
只不過,蕭觴卻並不生氣,慢慢用扇子擋開轎簾,看著外頭站著的楚麟,說道,“既然是帝王家事,自然輪不到外人干預,怎麼審問如何定罪,更不是你一個無關緊要之人能有資格置喙的。至於天下眾口,怎麼去堵,又與你這樣的小人物有何相干呢?”
“與我有關。”楚麟看向蕭觴,清清楚楚的說道,“事情因我而起,要殺也該殺我,那個叫南楚麟的人,他是冤枉的!”
“憑你一句話,讓我怎麼相信?”
“王爺若有時間,我可以自陳罪狀,述明原委。”
“你又怎麼知道,我就會願意浪費這時間,聽你說這些不知真假的故事呢?”
“我想王爺應該是願意的。”楚麟看著他,明慧剔透的笑了,“您原本的目的,就不是想要殺他,要死也是讓我死。我自己送上門來,不是剛好合了您的心意?”
蕭觴聽他這樣說,倒也不否認,便只開口:“上來吧,我給你這個機會。”
蕭觴帶著楚麟,乘坐車轎,一路也不談別的,等到下車之後,便直接把他關進了神官刑囚的秘密監牢。而這地方,實際上,與楚麒,只是前院與後院之隔,無奈的是,那個時候,他們兩人,誰也都不知道。
牢房是個單間,沒有窗戶,所以顯得暗了點,不過有桌有椅,筆墨紙硯擺得齊全,桌旁還點了一盞油燈,照亮了整間囚室。
蕭觴看了看桌上的文房四寶,對楚麟說,“寫吧!隔一個時辰,我再來看。”
於是楚麟用那一個時辰的時間,把自己的罪狀也了出來。
故事編得並不複雜,不過就是皇上下旨封楚麟為神官,而自己明明不是,卻偏要貪圖榮華富貴,冒名頂替,結果惹惱神明,降下罪責,又害得皇上祈壽不成,犯下大錯,卻又畏罪潛逃,讓人誤抓了孿生兄弟去替罪。
總之,無論情理上通與不通,他這篇罪狀,當然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最後的紙端末尾,添上了南楚麒的名字。
“這樣的理由,虧得你能編出來。”蕭觴看著那薄薄幾頁紙,輕聲笑了笑。“若真細究起來,不必大理寺那些心思縝密的人來查,就只說尋常人的邏輯,你只說畏罪潛逃,那樣重兵把守的情況之下,說逃便逃,有誰會信呢?”
“反正王爺不過只是想要一個理由。至於編的好還是編的不好,您也不必太過在意。我不擅說謊,多擔待吧!”楚麟把筆擱下,問道,“硃砂印呢?我是不是畫了押就可以了?”
“你急什麼?”
“急著死。”楚麟說。
“你這個樣子說話的時候,倒跟他的確是有點像的。終究孿生兄弟,血緣是不騙人的。”蕭觴說,“只是你這麼做了,他卻未必會願意。”
楚麟說:“他去做神官的時候,我也不願意。”
有些事情,總得有一個人去做。而另一個人,必定不捨得,不願意。
而楚麟覺得,這一次,那個離開的人,必須是自己。
蕭觴把硃砂印盒遞給他,還不忘提醒一句,“你要知道,這個罪,若認了,便是腰斬之刑。”
“嗯,我知道。”
楚麟端著硃砂盒子,抬手,在南楚麒那個名字上面,蓋了自己的指印。
如果……
如果下輩子投胎若做不了人,就做一株桃花樹吧……
作家的話:
事情大致就是這個樣子了……楚麟也是個寫了好久的人物了,雖然一直都知道他會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