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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雲有些濃,月色被遮了大半,明兒怕是要有場雨水。

摸黑回了臥房拿火摺子點了石蠟,一偏頭,榻上一身雪白裡衣微敞迷糊糊坐起來的柯小爺,和著燭火,映得他眼睛生疼。柯公子愣愣醒醒神,合攏了衣衫彎腰穿鞋下床,低低喊了聲大人。

允君安只盯著他,他需要一個解釋。柯公子被他盯著,抿嘴似笑非笑道了句:“大人該早截了我的紙條兒罷?” 說著彎腰拾起銀針挑亮燭火,矮身坐在允君安旁邊。

允君安愣了愣,他想過柯蘇公子必會想法子接近自己,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截。是了,他柯小爺從來這麼坦然,不屑拐彎抹角。從下午到他回臥房前一共截了兩張紙條,一來一往,僅短短半日,如此神速,事情怕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頭一張紙條兒上只八個字:“未能近身,少有所得。” 返回的紙條,只中心一滴殷紅,似血跡。雖隻字未得,卻是最凌厲的下示。可瞧他柯公子的形容不似敵亦不似受人所迫的縮手縮腳。

柯小爺手指擱在桌面上輪番敲,眉皺著,瞧著,有些躁。半晌抬頭直盯到允君安眼裡,那股兒堅定,允君安沒瞧過,瞧著,頗心驚。只聽他緩緩開口,還是那清澈的嗓音:“柯蘇想與允大人做個交易。”

允君安習慣性撫撫墨玉扳指:“柯公子請說。”

柯蘇抿口茶:“以大人的能力,自是查清楚了在□份罷……”

允君安抬頭深深看他一眼:“略知一二。”

柯公子的身家,他自然是調查過的。南風館新晉的頭牌公子,詩書風雅人如玉。身份當然是假的,對方做的乾淨,入了編制,任你怎麼查都沒得假,可他自然有的是法子。柯蘇的名字倒沒做假,柯父柯言卿五年前攜一家老小遷去蜀地西嶺隱著,栽了半山茶樹半山竹,不通官府不通鄰,倒是個極風雅極清正的人物。查到這裡,止了,再溯不到他柯家前身。

柯蘇一雙清澈眸子望進允君安眼裡,一撩袍角長身立在他面前,抱拳間溫雅不再,鋒芒畢現:“蘇州一葉,在下葉沐,言止於此。” 話罷矮身坐了,斂卻鋒芒。

允君安瞥了一眼柯公子單薄的裡衣,探手拿過椅背上的披風攏在他肩上,四月的天氣,夜裡還帶寒涼。柯公子頓了頓,頭也不抬摸茶喝。

允君安擰著的眉頭鬆了鬆:“不知柯公子是要怎麼個交易法?”

柯蘇長指攏了攏披風,嗓音沉靜:“柯蘇助你們達到目的,換我葉府二十八條人命,如何?”

允君安自他抬頭就一直鎖著他的眼,他想,一個人若想成心隱瞞你些什麼,再天衣無縫,眼睛必也莫測,可是他只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一望見底的真誠。他聽到自己說:“公子要如何助在下呢?”

柯小爺轉著手裡的杯子,眼尾微挑,閒閒拋了句:“倒戈相向,反間之。”

那股兒狡黠勁兒,像極了卻小皇帝三五歲時從宮裡順了蟹黃兒酥放進他手裡朝他眨眼睛那小樣兒。允君安很想問他,你憑什麼以為我就會應了你,又憑什麼如此自信能助得了我,可話在舌尖兒繞了繞又咽了,臨了兒只道了聲:“好。”

柯小爺哦了一聲,掩嘴打個哈欠,鬆了披風帶子就摸進了被窩,好像從沒擔心他允君安會說個不字。

允君安望著他動作,揪揪眉心,硬著頭皮吹熄燈。這府裡的耳目怕不止一二,若想瞞天過海,他允君安就得納了他柯小爺在房裡,就得容他近身服侍,就得忍!

摸黑上了床解了外衫,他又忽然省起一件事兒來,遂沉聲道:“公子……中了毒?”

柯小爺探手掖掖被角含糊道:“唔……你不是早知道…宋太醫,都與你說了罷。”

允君安有些心驚,他竟曉得宋老先生是太醫......那......

其實那日請宋太醫為他切脈,原本沒想到他竟會應了,柯小爺卻回得乾脆。柯公子雖則溫雅,性子隨和,你塞給他什麼人他都接了,好像從不會介意被人盯著,一樣活得自在。可有一樣兒,他的床榻不許外人替他鋪,衣裳不許外人替他更,沐浴不許外人侍候著,是個近身不得的麻煩主兒。就是派人盯著,那也不許近他方圓一米之內。若不是他柯小爺任務在身,怕是連他允君安都摸不著他半片兒衣衫。

他只知道柯公子中了毒,卻也只知道是種間歇性發作的慢性奇毒,老爺子說,這毒的藥性類似苗疆的一味叫漸濃的毒,卻又有些差別。這些年來他從沒見宋太醫犯過難,連他都搖頭的事,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