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託在手裡一點重量都沒有。
寒未古突然生了種要把手裡的姑娘握緊的願望。
寒未古把小小抱到床上休息,喝了點水,小小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些迴轉。
“真沒有想到啊,會變成這樣。”
小小盯著手中的杯子,緩緩開口說道。
“我和表哥是娃娃親,家父尚在世的時候,倆家的關係很好,我和表哥從小玩鬧,感情甚好,我本以為就可以這麼做了他的妻,為他生兒育女,誰知時光使得萬物變了質。父母去世後,我被接去和舅舅一起生活,他們為我擦了眼淚,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什麼都會和以前一樣。我收了悲傷的情緒,真的以為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一切如昨,哪知半年後就發生了變化,表面上水波不驚,暗地裡暗流湧動,表哥因為學業重,見面的次數減少,他什麼變化我都捕捉不到了,他也就這麼陌生下去,我卻被壓著在家裡學刺繡,躲在深閨裡不知春去夏走,我也想過跟舅舅提過學字的事,不過被舅母一口回絕,或許那時候我就該意識到不對勁的……呵呵……”
小小這聲苦笑讓他聽得很心疼。
小小不顧他的反應繼續說下去:“在舅舅家的第四年,表哥會試頭名,舅舅在家大擺筵席,表哥是主角,那天晚上燈火通明,酒香飄溢,不過那些都不屬於我,我就著紅燭,在大紅的喜服上仔細地繡了龍和鳳,燭火燻得我眼睛生疼,從此我就發現了不同,表哥逃避我不僅僅是課業,他邀請了富家小姐到家裡來吟詩作賦,我站在旁邊,不知怎麼開口,他們嘴裡說的都是不屬於我的風花雪月,我只懂得我的針線繡布,我只得默默退出,燭火燒了一夜,不過喜服上的龍仍舊不完整,就連鳳也變了樣。舅舅舅母對我的態度愈加冷淡,寒風更冽,我只能用多做活兒來挽回舅舅舅母的心,下人們恭敬地叫著我小姐,其實我比他們還低賤,我是個乞討者,不求表哥的姻緣,只求一處安生。哪知就算是這樣也沒用,表哥高中探花,一朝高飛,家裡很快被各路的大官擠滿,送禮送情,真假難辨,我躲在閨房裡,繡著菊花,那件喜服儘管舅母催得緊,但還是遲遲不肯動手。若是就這樣拖著,是不是就能拖住表哥的姻緣?
“朝廷的任命很快就下來了,那太監唱著表哥的似錦前程,也宣佈了我的歸路。就在前幾天,我無意路過舅舅舅母的房間,聽見裡面小聲議論著,舅母的聲音猶是大,我聽得清清楚楚:送她走!我沒聽見舅舅的回答,只是舅母的一句話奪走了心智,送我走?走去哪兒?父母之前的小屋變賣成了舅舅的資本,供他請客吃飯拉攏關係,酒足飯飽之時,竊竊私語著的不知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知道卻不語。舅母也不催我喜服的事兒,過了許久我才知道舅母另找了繡娘,半個月便給她完成了幅龍鳳呈祥,我這才醒悟過來,能繡喜服的人不止我一人,可嫁與表哥的人也不止我一人。紅燭燃盡,那不完整的喜服也化成了灰燼。只是我太不小心,燃起的火焰燒了我的小屋,床幔著了火,煙霧瀰漫嗆得我眼淚鼻涕一齊流,被下人救出後,我神志不清,大夫也束手無策,舅舅倒是著急了,守在我的床邊緊緊皺著眉,我心中緊繃的弦終於稍稍鬆了一分,忽然看見舅母把舅舅拉向別處,我心一緊,立即意識到不好了,很快舅舅滿是歉疚的臉出現在面前,我本想說舅舅你什麼也別說了,但最後還是閉了嘴,我想看看他究竟要怎麼開口,怎麼丟開他的親生妹妹託付給他的囑咐。舅舅猶豫許久開口道:小小你看你神志不清的,你表哥要去京城了,這說不上長也說不上長的路上,強盜劫匪的也難預測,帶著你的話怕照顧不到你……要不你留下,我給你留了你父母親生前的一間屋子,也夠你一個姑娘生活的了,等你成年了,再個你許個好人家……
“我一怔,腦袋轟的一下,原來你忘了的,不僅僅是母親生前的囑咐還有我和表哥剛出生時許給我倆的姻緣……
“我不語,裝作神志不清。
“臨行時刻,舅舅偷偷塞了我袋銀子,我墊墊重量,卻是個不小的數目。舅舅拉著我的手,說道:自己一個人,好好過……我心一驚,一個人……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人麼?我繼續裝著神志不清,這樣我就可以像個傻子似的朝遠走的馬車揮手說路上小心,再回來。在下人的引領下來到小屋,下人還算好心,借來打掃工具把蜘蛛網清掃了,清水擦了桌子,這小屋也有了點人住的味道。
“傍晚,下人散去,我裝瘋賣傻也累了,不管這床鋪上是多濃重的時光的味道,緊緊的裹著身體,沉沉睡去。
“我一個人的生活就這麼開始了,舅舅留下的銀子幫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