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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把暗衛的屍體用衣裳裹緊,扛到下游一處灘塗,將灘邊的大石塊扒開,把人葬在了裡面,上頭又堆滿了亂石。

影衛做這一切的時候,暗衛已到了我身邊。但他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只環抱身子,在空中默然坐著看那一切,一身精神,幾乎都落在了那個剛落生的男孩身上,對外界一切都毫無所感了。

自從暗衛死了,我們倆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世界從暗衛和影衛兩人變成了影衛帶著孩子,而暗衛的生活規律也被徹底打破,從每天看皇上變成了每天看兒子。

憑良心說,他看兒子可比看皇上時認真多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皇上就是個外人,兒子可是他十月懷胎,還搭上了這條命才生下來的。

暗衛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盯著他的寶貝兒子,次要任務就是和我說他有多擔心影衛照不好那孩子,將來孩子長大了讀書習武什麼的,跟影衛分開了他就看不見孩子了。

我也很熱衷於跟他探討這個問題。

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我死後本來可以看見兩個人的世界,如今只剩了一個;一是那個孩子的確令人無法不喜歡。

可惜暗衛的視角似乎比我小一些。我死後能同時看到他和影衛兩人,而他死後卻只能看到影衛一個人,看不到那孩子的視角。

本來他按著我的經驗猜測,他應該是可以同時看見兩人的,只是孩子成天在影衛懷裡,才好像只能看到一個視角似的。可後來影衛為了賺錢入山打獵,把孩子寄養在一個獵戶家裡時,他才發現了不對。

他和我一樣,身不由己地被影衛牽著跑,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兒子了。

好在影衛武功極高,打獵一般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收穫不少,到時就可回到那戶農家要回孩子,再抱著他入市把獵物賣了,換一家衣食。

當然,他早已不再用魯王的模樣,而是換回了自己的本相。被假面具蒙敝了兩年多之後,我和暗衛這才知道了他長什麼樣。他這人長得很奇……不知該怎麼形容,要說他長得難看顯然是不對的,但他既不像暗衛那相風流瀟灑英俊溫柔的形象,也和從前那張桀驁富貴的魯王臉完全不同。

他長得,簡直就跟個娃娃一樣,不像真人。好比學畫畫的時候老師教你怎麼畫三庭五眼,怎麼畫人體比例,影衛他就是照著教科書長的。難怪他易容術好,這張臉上一分特色都沒有,變一點就成了別人。當然,說得好聽點,也可以說他骨像應圖,纖穠合度,修短得衷之類的。看在他和我們交情已久,又一直好好養著暗衛的孩子的份上,我們從不說他長得不像人,總是誇他相貌標準。

雖然他長得有點與眾不同,但山下村鎮裡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們從不在意此事,他們只是熱情地一遍又一遍地參觀著影衛懷裡的孩子,偶爾給影衛弄個懷孕的小母羊或是介紹個便宜的乳母,順便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他問孩子的母親是誰。

影衛當年是皇上和太后都糊弄過的人,哄騙這些鄉民自然不在話下。他換一個集市幾乎就要編一個新故事,孩子的母親從失足落水的孕婦到遇到山賊的官家夫人都編過,但結尾無不是那位偉大的母親被他身上的英雄俠義之氣折服,把孩子交託給他,讓他好好照顧著孩子,將來替他母親報仇血恨。

對,影衛從沒忘記過害死暗衛,也差點害死他的皇帝。他連影衛都不幹了,一心要教導這個孩子長大,教他世上最厲害的功夫,好讓他長大替生父報仇。順便,也找找讓暗衛懷孕的那個混蛋是誰。

他總是半夜在山頂那間四面漏風的小茅屋裡抱著孩子說這件事,一遍一遍的,把報仇的信念深深刻在孩子心裡,順便替他打通了奇經八脈,還一天一頓地給他輸內力,弄得孩子不到六個月大,就已經能從床上蹦到桌子上了。每每他這麼練輕功的時候,暗衛都會嚇得滿頭是汗。

對了,孩子孩子地叫了這麼久,其實孩子已經有了名字了。是影衛起的,叫做念十七。懷念他父親暗衛十七。暗衛對這名字頗有微詞,認為他兒子好歹是個龍種,怎麼也得取個一個字過十五畫的名字。

後來這名字就給改了。是個算命先生給改的。

那先生有一回在影衛的攤上買了只獾子,影衛看他瞎了眼可憐,就順手送了只兔子讓他配菜吃。先生是個斯文人,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就要給影衛摸骨算命。

影衛沒答應,他說:“我的命也就這樣了,沒什麼可看的,您替這孩子看看?”

先生就把孩子接了過來,從他耳後一直摸到了頂骨:“喲,這孩子可了不得,將來前程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