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穿越者的悲慘生活
李宓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人品還算不錯,她考高中的時候比本地重點高中的錄取線高一分,考大學的時候比一本線高一分——並且她理想中的學校那一年志願報空;就在她走投無路就業無門,準備硬著頭皮考公務員拼死走獨木橋的前一天,她好死不死的穿越了。
但是慘烈的事實告訴李宓,人品這東西並不是回回都跟她對上眼的——來到這個語言不通的無極大陸十三年,她非常成功地從一個皇帝跟前的第一大總管,一路□高唱,步步高昇,如今已經淪為一個冷宮中的免費牌打雜人員,而且還要兼職奶媽。
努力將思緒從不堪回首的記憶中拉扯回來,李宓先是滿目淒涼地掃了一眼冷宮中的蕭索景象,然後低下頭,摸了摸懷裡已經五歲大的小豆丁。
五歲的蒼天素是蒼國的大皇子。
李宓在這五年,懷抱著不能給穿越大業抹黑的偉大情操,毅然決然地定下了“正太養成計劃”,妄圖在搖籃之中發展跨年戀的□之火,並且做好了隨時燎原的第一手準備。
無極大陸使用的語言跟漢語完全不同,李宓當年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將日常用語掌握了大半,如今身處只有小鳥三兩隻的冷宮,自然是操起了自己的本土語言,同時藉機表達一下自己對不能剽竊詩詞的深深怨念。
直到蒼天素三歲的時候,李宓才屁顛屁顛到冷宮外找來外援,專門教授他蒼國國語。而平時兩人說話,依舊是使用他人聽不懂的“鳥語”。
身為一名北京師範大學歷史系的畢業生,李宓將自己沒能站在講臺上過一把“之乎者也”癮的遺憾,全都借教導下一代給彌補上了。
她從先秦後漢扯到了民國,從倉頡造字講到了文化革命,從諸子百家談到了三國水滸紅樓西遊。
凡是能夠想起來的,李宓都會興致勃勃拉著蒼天素胡吹海侃;想不起來的,她就憑藉想象力將話圓上,半編半蒙,勉強也說得天花亂墜。蒼天素聽沒聽懂她不在乎,關鍵是藉此吐一吐自己心中沉鬱多年的怨氣。
而且蒼天素比一般孩子都要好騙。在冷宮中五年,除了李宓,他也只跟來教授蒼國國語的夫子易豪進行過幾次再簡單不過的交談。
李宓說得再扯淡,再不合常理,他也沒有提出過質疑。蒼天素大多時間都是安靜地縮在李宓懷裡,偶爾在她說得太過激動以至於吐沫橫飛的時候,無聲伸出胖嘟嘟的小嫩手幫她擦擦嘴角。
李宓曾經一度懷疑過這個安靜得過分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穿越同胞,就此還仔細觀察了好幾年。
終於在某日,當蒼天素叼著硬邦邦的筷子將沒長全的乳牙咯掉了半顆,疼得哇哇大哭的時候,她不得不接受了其實人家只是早熟的事實。
在李宓看來,起碼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不會在半夜尿了床後,一邊“吧嗒吧嗒”默默掉淚,一邊偷偷摸摸將兩個人的被褥調換。
——當然,兄弟你如果真好死不死是北影畢業的,身為普通小市民的我也只能認了。
她正想著,懷裡的小豆丁動了動身子,哼哼唧唧了一會兒,才不清不願地睜開了眼。
李宓很早就發現,蒼天素的眼瞳跟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
洋鬼子們都說亞洲人黑髮黑瞳,其實大多數黃種人的眼睛都帶點兒淺棕或者深棕色,並不是多麼純淨的黑。
但是蒼天素的不一樣,他的眼白較少,而虹膜是沉黑色的,一眼望去,日食一般,暗沉沉悄無聲息地浸潤了一大片。
現在蒼天素圓睜了眼,用力甩了甩頭將倦意拋掉,拉起她的袖子,輕聲問道:“奶媽,今天要給我講什麼?”
李宓撓著頭考慮了好一會兒,深感自己肚子裡的墨水快要用光了,最終硬著頭皮咬牙道:“那就來講講你父皇的事吧……”
其實李宓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蒼天素母親的實情告訴他——不說吧,是對人家知情權的不尊重;說吧,又會過早的讓他接觸到宮廷的骯髒□。
當初能讓蒼景帝把自己三個月大的大兒子打入冷宮,箇中曲折實在狗血得讓人噴飯。
說還是不說?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無限迴圈小數,生生折磨了李宓五年,遲遲不得解脫。
蒼天素聽了有點不高興,當即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昨天不是講到‘夷陵之戰’了嗎,為什麼不接著講?”
“……‘夷陵之戰’太慘了,蜀國就是在這一戰後境況一落千丈……我覺得不是很利於你的身心發展……”李宓隨口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