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分說得很清楚,這是九王想借毒要挾,要子文為他做甚麼事。此番詐死隱居,安生了兩年有餘,若尋去京裡,被九王發現他未死,不曉得又會惹出甚麼禍事來?
便在他這邊糾結百端,憂思重重的時節,草堂這裡卻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這一日,汴京城中來了些人,千里迢迢直奔恭州城找到了洪景的藥局,指名道姓要他進京,為六王妃診病。然洪景所長乃是幼科,名氣也不大,連他在恭州城開藥局都很少有人曉得,京中來的人卻偏偏要請他去為王妃診病,這其中,莫非有詐?
洪景推說要準備藥材器物,留那幾人住了下來,晚上設宴請他們時加意探聽了一下,那幾個人卻語焉不詳,只說六王妃得了病,翰林醫官院的太醫們已束手無策,因此推舉天下名醫赴京為王妃診病,這其中,便有洪景的名字。
洪景更是覺得蹊蹺。
李繼周隱居恭州多年,此事外間雖不傳,宮中的人卻定是曉得的,若當真王妃病重,怎會無人來相請李繼周?雖然李繼周未必肯出診,但試上一試卻沒甚麼壞處,總比胡亂抓些有名無名的大夫去診病要有希望得多。此時這些人到了恭州地界,只說要請自家進京,卻連提都不曾提李繼周半個字,的是怪事。
這其中
31、變化 。。。
必有內幕,只是現下與京中音訊斷絕,卻不曉得究竟是甚麼事情,李繼周也無法,只好讓洪景小心行事,進京且不忙去尋子文,總要打聽清楚才好。
京中來人領頭的似乎是個公公,年歲已老,嗓音尖細,神態雖然恭謹,舉手投足間卻總有些掩飾不住的氣勢。看他與旁人說話,似乎在京中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只是不曉得是出自宮中,還是出自王府。李繼週一再囑咐洪景,一路上對此人一定要多加註意。洪景笑著應了,要他不必擔心,又吩咐奚吾好生伺候師叔祖,便拎著藥箱子與那些人一道上了馬車。
平素洪景也時常一人出門,他此次進京,又是同許多大夫一道會診。今上秉承先帝理念,以仁厚治國,六王妃即便病重難愈,想來也不會讓這許多大夫一道陪葬。奚吾一再如此寬慰,李繼周卻仍覺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了幾日,終於耐不住收拾了包裹,命小灰小白兩個看家,便拉著奚吾悄悄出城而去。
兩年不曾出得恭州地界,竟日裡在草堂周圍打轉,此番出城,奚吾雖然掛心師父安危,然走在路上,但見山川秀美林鳥驚飛,還是頗覺心懷舒暢。
洪景一行棄水路而走陸路,自恭州北上,向巴州過去,說是還要請上巴州幾位名醫一道進京。他們坐馬車,本來比他二人步行快得多,但馬車寬大,只好走官道,那些人又嬌貴,白天要休息幾次吃水吃茶不說,不曾入夜便要尋個宿頭歇下。他二人則穿山越嶺走小徑,早起頂著晨露而行,夜來踏月急追,累了便在林中和衣而臥。如此一路疾走,沒幾天便趕了上去,山路蜿蜒,有時便能望見遠遠的山下官道上幾輛馬車車輪帶起的滾滾煙塵。過不上一個月,他們索性搶到了洪景一行的前面,終於得以在個叫做豐水的小鎮上歇了下來。
豐水鎮人口不多,約莫幾百戶人口,客棧也只有一家。算時辰,洪景他們今晚必定歇在這個鎮上,想來會住進那家唯一的客棧。李繼周便著奚吾去尋了個老老實實的人家,費了些錢鈔在那家住了下來,離客棧約莫兩條街遠近。
主人家倒是很熱心,手快腳快打掃了一間屋子,還燒了不少熱水過來,奚吾這許多天不曾痛快洗個澡,早已渾身發癢,李繼周那邊在桶裡泡著,他這邊便也打了一盆熱水擦身。虧得這兩年鍛鍊不輟,他又畢竟年輕,這連日趕路,也只是小腿痠脹不堪,並沒太過勞累。用熱手巾將全身搓得通紅,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只覺得神清氣爽。倒了水一回頭,卻見李繼周頭靠在木桶壁上,蹙著眉頭正望著他。
奚吾莫名地臉一紅,問道:“師叔祖可是要出來了?”
李繼周搖搖頭:“我再泡一會。你去鎮上
31、變化 。。。
,找個不打眼的小店,與我買些粟米粉、蜂蜜、豬油、胭脂、螺子黛,唔,再買兩套婦人衣衫回來。”
“啊?”
“記得衣衫買與你身形彷彿的,樣式老些,不要太多花俏。”李繼周又補了一句。
奚吾越發茫然了:“師叔祖可是要易容上京?”
“哪裡來的這許多廢話,叫你去,你就去!”
奚吾對李繼周的命令全無半分抗拒之能,只得灰溜溜取了些銅錢出門去。
粟米粉、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