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小然,你說,我這是何苦?

小然,你說,在一個王朝末期,做一個昏君,會不會比較幸福?

小然,陪陪我,好麼?

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錯的是我。君浩然向後靠在那人身上,說,南修,我也是害了你的人。只是你放心,上天入地,火海刀山,無論哪裡,我都隨著你。

那天的天空一直是灰濛濛的,沒有半絲陽光。就是預先知道,即使沒有太陽,這一天的皇城,也必定燎亮。

君浩然沒想到的是,殿前百官之首的竟不是長兄,而是謝丞相。

那老者悠悠地說,想不到追求了大半輩子地權力,最後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可人總是有個底限,底限之上,可以不擇手段,底限之下,萬不能為。況已有女不肖,只望自己這臨終一行,免去女兒罪孽。

南修身穿杏黃色錦繡龍袍,金色絲線繡的龍紋殿前看來異常耀眼,唇角帶笑神色怡然,就像他九年前初登基時一樣。

離開勤政殿後,他們便進了御花園。那裡已經沒什麼人,宮女太監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李公公還跟著二人,寸步不離。

南修忽然說,小然,我這還有些貢酒,還是去年未央城有名的釀酒之家醉仙居送來的,名叫醉花陰,你應該還沒嘗過,今日,我們就痛飲了它,可好?

君浩然含笑接酒。

他早令東兒帶君麒宣和君家祖傳的銀槍去西蜀投奔君家分家,也遣散了鳳炎王府的一干人等,已是了無牽掛的跟在南修身邊,看他從容習字下棋遣返宮人,偶爾覺得,他們不是在為破滅做最後的打算,而是過著那種很久很久以前的悠閒的日子。偶爾也會想起最後離開臨潼時的情景,他對戚梓墨說,我已經不能和你走了,我已註定與這破敗的王朝共存亡。他與那人一直有緣無份,離開臨潼時,就是那些許的緣,也盡了。

南修是家人,和母親長兄嫂嫂一樣的家人,從來不曾改變。他不會再留自己的家人獨自在面對痛苦了,很久以前他已經決定,所以他願意接受應有的結果,願意隨著皇城滅亡。

他們舉杯對飲,南修說,小然,你知道麼,我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與你一起雲遊四海,將我大越河山看遍,如今,這願望是沒有機會實現了。

君浩然笑笑,道,江山不變,南修若想,來世浩然定當奉陪。

哈哈,江山不變!是啊,江山不變,即便國破,山河仍在,誰家天下,又哪能左右這大好景色?我又何必一味為這破敗的王朝哀傷,何不為那將起的盛世歡呼?小然,你的安慰,句句是刀。

南修,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懂的,可是小然,怎麼說我也不是昏君,你這番話,不是找罰?

君浩然微微一愣,隨後笑道,臣先乾一杯,願以酒領罪。

領罪。

是罪,還是醉?

當然是醉,醉了好,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擔心。

君浩然身子晃了晃,眼前黃色的身影開始模糊,心下好奇著怎麼今日醉的這麼快,隱約中,耳邊卻響起那人的聲音。

小然,你說的沒錯,國破山河在,可即使如此,我不甘之心,難休!

只是你不同,你沒必要陪我為一個名號殉葬,你本不該!你若真的隨我去了,黃泉之下,我怎麼向君伯伯交代?我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要讓你活下去。現在,我想你答應我,活下去,然後,這曾經名為大越的河山,替我去看。

他只覺得大腦昏沉沉的,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有人抱起他,冰涼的液體落在頸子上,他想起來,身體卻好象不是自己的,怎麼都起不來。

他聽到南修說,小然,你走,走,離開這吃人的牢籠,去到你該去的地方,代我,將這曾經的大越河山看遍!

可他不想走,他想伸手拉住南修的衣角,他想告訴南修,他不走,哪裡都不去。

這皇城裡有他的全部,皇城沒了,他便隨他去。從他第一次登上大殿以臣子的身份向他下跪時,他就決定要與這大越朝共存亡。他想告訴南修,那句城在臣在城破臣亡永遠有效,所以他不走,哪裡都不去。

但是他沒有力氣,他連伸出手的力氣都沒有,南修在他耳邊說,答應我,答應我,這你我拼命守護的河山,替我去看!答應我,答應我好不好?

他咬著唇,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他搖頭,他不想去看,沒有父母沒有兄嫂沒有南修的河山,不是他的河山。

南修跪在他面前,抱著他,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