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夕表情淡然,扣頭謝恩。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默不作聲,心下卻一片譁然。
“賜宴永和宮,眾位愛卿,一起為龍陽君慶賀吧。退朝。”
皇上下朝離去,葉夕怔怔站在原地,心裡一團亂麻,耳畔卻傳來了“恭喜龍陽君”的聲音,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恭賀聲。沒有在乎大家善意還是惡意的恭喜,葉夕抬眼朝光祿大夫餘晉看去,卻見餘晉嘆了一口氣,甩袖走出了安臨殿。
皇上賜宴,眾臣不敢怠慢,是以午時不到大臣們都已陸陸續續到了永和宮,而且都帶著送給葉夕的賀禮。封葉夕為龍陽君,這分明是納了葉夕的意思,大姬富貴人家蓄養戲子孌童雖非常事卻也並不罕見,皇上以前也有過男寵,所以大臣們也不會激烈反對皇上收葉夕進後宮,只是以前後宮中有封號的都是女人罷了。
現在皇上無緣無故突然封了葉夕,而且封號偏偏是龍陽君,要是讓人不想到葉夕以色侍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雖然對葉夕以色侍人魅惑皇上頗為不恥,但是大臣們卻都明白,皇上向來乾綱獨斷,如今寵幸葉夕,葉夕的權勢地位定然會喧囂直上,得罪不得。
葉夕受封訊息一經傳出,閼京上下譁然,粗陋不懂歷史典故的便以為葉府二少爺終於再次為葉府揚了眉吐了氣,知情者卻不知有多少人義憤填膺,選擇了借酒澆愁。
主持修繕原太子府的人已經著手破土動工了,皇上賞賜的一應物什堆滿了平樂宮,喜報傳到了葉府,也傳到了天牢。在這喜慶的氣氛下,更加嚴密的巡邏盤查卻洩露了空氣中浮動的不安。
筵席一直持續到交酉,期間葉夕不停被勸酒,也不停被說著恭維話,雖然一直努力保持警惕,但是直到皇上命大家散席回去的時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找到萬全之策,難道,真的要從了皇上,或者,殺了皇上嗎?
根本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前腳剛回到平樂宮想叫太子送來的孌童過來的時候,劉公公卻後腳就跟來了,說是奉皇上之命,帶龍陽君去沐浴更衣。他的身後跟著四個宮女,捧著各種用具,其中一個的手上卻捧著鮮紅的新衣。看著那紅色,葉夕心中一陣刺痛。他曾經懷著忐忑和欣喜,穿著那喜慶的衣服迎娶了自己的新娘;也曾經在新婚的晚上赤著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喜服,懷著氣憤和委屈離文疏而去;如今,他又要穿上鮮紅的喜服,將自己送到皇上床上做禁臠嗎?
“快走吧,龍陽君,時間不早了。”劉公公催促的話音傳來,葉夕摸摸袖中白色的藥瓶,點點頭跨出了平樂宮。
該怎麼辦?怎麼辦?若是自己從了皇上,文疏估計會被氣壞吧?畢竟這張臉這具身體是文疏極力保護的,是文疏的東西,他會容許別人侵佔他的東西嗎?但若對方是皇上的話,文疏估計會忍辱默許吧?
“葉夕,若是他逼你侍寢,就殺了他。”——文疏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正被他抱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裡,包裹在他霸道的氣息裡,身體輕微地顫慄著,極力壓抑著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先去天恩池沐浴,那裡已經都準備好了。”劉公公走在葉夕的右前方,打破沉默解釋著。葉夕剛住進宮裡的時候,他便想到有可能以後葉夕的事會成為他的份內之事,沒想到這麼快便應驗了。今天中午見到葉夕的時候向他道喜,葉夕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來並不像是特別高興,但是也不是不高興。摸不透葉夕的心思,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只要小心侍奉就是了。
甫一踏進屯門,迎面碰上了從右側迴廊走過來的前呼後擁的成貴妃,葉夕臉難堪得紅了。雖然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在意,雖然在和皇上、成貴妃一起吃飯的時候,皇上表現露骨,成貴妃卻一言未發,自己也極力表現如常,但是現在在去天恩池沐浴準備等著皇上臨幸的路上遇上受寵的身為女性的成貴妃,葉夕心中的不自在便如被阻截了很久的洪水般終於破堤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他想躲開她,但是她卻叫住了他:“龍陽君這是要去哪裡?”
知道自己以後可能會有用得著她的地方,葉夕極力壓抑下自己心中想逃離的衝動道:“給貴妃娘娘請安。”至於去哪裡,卻是實在說不出口。
成貴妃也不計較,笑笑道:“今晚一過大家便是姐妹了,龍陽君實在是多禮了。”
葉夕受窘,心裡堵得慌,臉色不由得難看了。卻聽成貴妃又問:“是在御陽宮吧?”
雖然問的是葉夕,但是劉公公知道葉夕並不知如何作答,於是趨前道:“回貴妃娘娘的話,是在御陽宮。”
成貴妃笑笑:“本宮一猜便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