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的表情,想說的話全都留在了嗓子眼,搖搖頭,嘆口氣,甩甩袖子,走了。
見劉景琛走遠,煙柳屏退了眾人,獨留下了蘭庭,二人一坐一站,相顧無言。
“坐吧,別傻站在那了。見著蘭雲深他們了?”
“見了。”
“他們怎麼會放你回來的?”
蘭雲深他們自然是不肯放人,蘭庭也無二話,把劍一放,跪在了地上,旁的也不說,只說一定要去跟煙柳辭行,並保證肯定回來,蘭雲深氣得差點一掌拍死他,直說他沒出息,見蘭庭仍舊那麼跪著,蘭澗又勸了他一會,這才放人。
一路上蘭庭都在盤算著該怎麼跟煙柳說,誰知一對上他的眼神,蘭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要辭行的話,心裡掙扎了許久,滿肚子編好的詞瞬間變成了那硬邦邦的四個字。
蘭庭知道,既然決意要走,那就要堅決些,斷了煙柳的念想,從此兩不相干。只是那四個字一說出口,他就感覺到了一陣揪心的疼,比以往受的傷都要疼,眼睛也是花的,旁人說的話他也一概聽不清,只覺著渾身難受,站都快站不住了。
“什麼時候動身?”見蘭庭不答,煙柳便又問起了別的事情。
“明日。”
“想好去哪了嗎?”
“全……”蘭庭只覺著嗓子堵得慌,嘴皮子直抖,就是不聽使喚,突然他覺著眼眶一熱,忙別過頭去,“聽大哥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煙柳沒注意到蘭庭的異常,只當是他不願跟自己說話,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緊了緊,“缺什麼就說聲,我都能給你置辦齊了。”
蘭庭這才清楚了,他其實什麼都不缺,只缺一人,那人現在就在他旁邊坐著,他想留,不能留,他想帶那人走,那人不能走。
“不必。”
聞言煙柳往椅子裡縮了縮,抬眼看著外面,這大夏天的,怎麼這麼冷呢,冷得出奇。
蘭庭咬著下嘴唇,臨來之前三哥的話猶在耳邊,蘭澗跟他說:“小五,長痛不如短痛。”又過了一會,蘭澗又叫住他,“小五,你若不想走,隨你,大哥那邊,我替你去說。”
蘭庭突地站起身,背對著煙柳,“告辭。”
“小蘭兒!”煙柳忙叫住他。
蘭庭的腳步一頓,只給他留了個背影,站在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太晚了,歇一晚上再走吧,明日我親自送你。”
蘭庭仰著脖子,硬著聲音,“明日一早我便走,送就不必了。”
剛走了沒幾步,蘭庭就聽到身後傳來噼裡啪啦一陣聲響,瓷器碎裂的聲音,凳子倒在地上的聲音,多寶格子被推倒的聲音,還有趙武追過來的聲音。
待追上來,趙武也不與他廢話,一杆長槍戳了過來,直衝蘭庭的背心。蘭庭反身接住,握著槍柄藉著趙武的力又往他那一推,逼得趙武直往後退了五六步。趙武剛剛站定,旋著長槍又立馬刺了過來,口中還唸唸有詞。
“別人都道蘭護衛沒心,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不但沒心,連肝都沒有!不求你回報殿下什麼,你說句軟和話就能要了你的命還是怎麼著!”
蘭庭也不與他廢話,也不多做解釋,抓住槍柄逆著趙武的方向轉了一圈,往他的心口窩一頂,冷冷道:“我自打生下來就不會說句軟和話。”
趙武覺著胸口一疼,嗓子一癢,咳了兩聲,他知道蘭庭壓根沒用力,要不他此時就不會只是咳兩聲便完事了。
蘭庭搶過長槍,竟然就在庭院裡舞了起來,招招帶著殺氣。趙武有些看不明白,但也知道再湊近些他就得受傷,忙躲得遠了些,站在一旁遠遠看著,直到蘭庭耍完最後一招,把槍扔到一邊,趙武才走近了。剛一走近,趙武就看見他滿頭的汗,臉上也都是,後背倒沒怎麼溼。
“蘭護衛!”趙武從懷裡掏出一個水囊,扔給蘭庭,“聊聊。”
水囊裡裝的是酒,是趙武經常隨身帶著的,經常寶貝似的藏著,鮮少給人看。
“沒空。”
說著,蘭庭又把水囊扔了回去。
“蘭護衛!我敬你是條漢子,把你當朋友才做這些,你這人活得太累,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蘭庭回了他的屋子,煙柳為他準備的那個屋子,全是憑著他的喜好佈置的,屋子裡隨時都備著各式各樣的零嘴,還有煙柳給他蒐羅來的幾本劍譜,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端王府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