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郎中值得一輛馬車外加一匹馬的錢?
“你請的是神醫?!”
還不待煙柳回答,就有一個婦人的聲音說道:“後生,這你可錯怪你哥哥了,你剛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嚇了一跳,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肉,整個一個血人,這幾日全靠那些名貴的藥材給你續命呢。”
那婦人看上去約摸五六十歲,身上穿著樸素的衣衫,打著補丁卻很乾淨,雖然年紀不輕了,但精神矍鑠,手裡拎著一個籃子,籃子裡是一些野菜野果。
看見婦人進來了,煙柳站起身,“讓大娘見笑了,我這弟弟,從小就愛財,性子還彆扭,我說什麼,他是從來不聽的。”
煙柳的神情是縱容裡帶著點無奈,讓婦人忍不住想要幫幫這位“好兄長”,她放下籃子,語重心長地對蘭庭道:“後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長兄如父,你該聽你大哥的才是,這幾日你大哥照顧你著實辛苦,從來就沒闔過眼。”
“大娘教訓的是。”蘭庭直起身,“多謝大娘這幾日的收留照顧。”
蘭庭這一幅虛心受教的樣子讓婦人很滿意,她拍拍蘭庭的手,“這就對了,他是你大哥,總不會害你的,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啊,只要命還在,多少銀子掙不來。”
“是我的錯。”煙柳一臉愧疚,“是我沒有照顧好他,讓這孩子從小就覺得世道艱難。”
蘭庭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裝的還挺像,平日裡也沒見他看過幾場戲,瞧那樣子,不用扮上就是個角兒。
婦人嘆了口氣,“可不就世道艱難。我出去把菜洗了,呆會沒準兒那爺倆能弄點野味回來。”說著她又指了指煙柳,“你快到床上睡會兒去,這都幾天沒闔眼了。”
不得不說煙柳還真是挺有本事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人哄得團團轉。
“你還挺本事的,那位大娘處處替你說話。”
煙柳一挑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蘭庭,“那是大娘心軟,不像有些人,心是石頭做的,怎麼捂也捂不熱。”
有些人?誰知道有些人是誰,愛誰誰!蘭庭往被窩裡一縮,眼睛一閉,不接煙柳的話茬。
剛把被子拉好,蘭庭就覺得身後一涼,被子被煙柳掀起了一角,接著,煙柳也鑽進了被窩,還帶著一絲涼氣。
“小蘭兒,要不你起來走走吧,都躺了這麼些天了,再不走走,我怕你從此不會走路了。”
蘭庭往牆根挪了挪,給煙柳騰了個地方,“我又不是殘廢。”
“那個,我明日要去找上陵知縣,讓他給我們準備輛馬車,或是讓他給殿下修書一封,這樣……”
蘭庭話還未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不到兩句話的功夫,煙柳就睡熟了。蘭庭坐起身來,盯著煙柳的側臉發了一會呆,輕輕掀開被子,小心翼翼下了炕,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剛一下炕,蘭庭就覺得腿上一陣發軟,險些站不住,確實該走走了。蘭庭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出了屋子。
那邊剛剛把門關上,煙柳就睜開了眼睛,“去找上陵知縣?想得美!”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一開啟門,蘭庭就被一片綠給包圍了,抬頭就能看見密密匝匝的樹枝,耳朵裡聽見的是清脆婉轉的鳥叫,一呼吸就能聞見溫潤潮溼的泥土味,太陽光穿過樹枝的縫隙照在他的身上,對於一個多日不見太陽的人來說,這種感覺舒服極了。
看見蘭庭從屋子裡出來,婦人笑得慈祥,“你兄長睡下了?”
“是。這幾日勞煩大娘了。”
婦人在圍裙上擦擦手,“不礙的,都是些苦命的人,想當年,我們一家也是逃難至此的。”
“逃難?”
“這個……”婦人神色略顯尷尬,“嗨,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你是出來走走的吧?走走好,像你這種剛生過病的人,就該多走走。你走你的,我去把衣服洗了。”
蘭庭略一點頭,“您請自便。”
前面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通向林子深處,蘭庭想著要不去前面比劃兩下,剛走了兩步,就想來上陵知縣的事情,於是他叫住正要回屋的婦人。
“大娘,請問一下從這裡該怎麼去上陵縣城?”
“上陵?”婦人一愣,“哦,哦,我想起來了。這離縣城可遠了,你要走路去,估摸著得一天才能到,這都晌午了,你怕是天黑了也到不了。”
別人可能要花上一天的功夫,蘭庭可就不一定了,“這個就不勞大娘費心了,大娘只消告訴我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