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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有幾個人端著托盤上前。第一個托盤裡是幾柄泛著冷光細長尖銳的短刀跟幾支粗細不一的毛筆;第二個托盤裡是幾個淺白小碗跟一個裝有液體的青釉碗;第三個托盤裡是一堆裝著彩色粉末的玻璃瓶和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大玻璃瓶;第四個托盤裡是一些紗布和剪刀。

蘇謹看著小碗裡清亮的液體,身子又輕輕顫動了一下,然,目光卻沒有絲毫改變,一如平常般無畏的看著霍桑。

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阿達,動手吧。”霍桑看了眼一旁精瘦的男人淡淡開口,目光一直沒有從蘇謹的身上移開。近乎貪婪地帶著嗜血的目光,像是火山噴發而出的岩漿,能將人一寸寸融化。

那個叫阿達的男人頭髮稀疏,面板暗黃緊皺,五官平凡如沙礫般不起眼,唯有一雙眼睛像是亞馬遜密林裡兇殘的蟒蛇。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心中會油然而生出一股冷意,像是被盯住的獵物一般,只能發出頻臨死亡的悲鳴。他的臉上靠近耳根有一道五六公分長的斜疤,本就精瘦的身體像是蓄勢待發的毒蛇,只待他發出致命的一擊。

他伸出手去拿托盤上的東西時,露出的手背上紋著紫黑色帶紅色圈紋的蝮蛇。那蛇是位居世界十大毒蛇之列的「死亡蝮蛇」,手掌翻動時鮮紅色的信子像是在顫動一般。

阿達的外號就是「蝮蛇」。毒蛇之最。

蘇謹的後背靠左側有一列梵語刻字,那些字是他的名字:貝雷赫爾·亞瑟艾倫·雷謹,青幽的色彩像極了阿達手背上的蛇。最後一個字在腰部上方,像是咒語一樣封印著他的靈魂。

永不能逃離的靈魂。

“總管先生,請問今日刻寫什麼?”阿達拿著細細的毛筆恭敬地問霍桑。

霍桑看著蘇謹,微眯著雙眼暗自沉思。蘇謹昂首沉聲道:“虞美人,紅色的虞美人。”

霍桑的眸子閃過亮光,微微勾起唇角:“就如七少爺所言。”

阿達便拿細毛筆沾上那青釉碗裡的液體,走到蘇謹背後的腰部細細勾勒出虞美人的圖案。一陣清涼穿透面板,蘇謹的身子猛然僵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那筆端太柔軟,每一筆刻畫都能感覺的出來,冰涼的液體像是蝮蛇的信子在舔舐。

空氣裡的冰冷瞬間凝聚在蘇謹身上,順著細小的毛孔鑽進血肉裡,像是毒蛇在血管中游走。畫筆的每一個細微的轉折帶起的顫慄,幾乎冷凍住緩慢流動的血液。

等阿達將虞美人畫好,便棄了毛筆,拿起一柄極細的尖刀。尖刀的尖部只刺入面板三毫米左右,細緻的按照畫好的輪廓劃開面板。刀鋒十分銳利,流暢的將虞美人的輪廓劃好。阿達在第三個托盤裡選了大紅色玻璃瓶開啟,將紅色的粉末倒進一個淺白小碗裡,又拿起大玻璃瓶倒進去一些液體,然後用乾淨的毛筆將液體攪勻,一筆筆描繪到尖刀劃過的輪廓上。

等阿達將輪廓畫出來,蘇謹的臉上已經溢位冷汗,薄唇被他咬的失了血色。從尖刀刺入面板的那一刻開始,那種尖銳的疼痛便不曾停歇。特別是那種紅色的液體滲入面板裡,比鹽水浸在傷口上還要疼。

放下淺碗,阿達又拿起一把尖端略粗些的短刀,在已經顯現輪廓的虞美人上畫出花瓣的經絡,再調好顏色臨摹一遍。最後就是虞美人的花瓣,阿達又拿起最細的尖刀一點點刻畫,將紅色跟米白色粉末混在一起用液體調勻,最後用毛筆將調好的顏色一筆筆勻淨的抹上。

從開始到結束不超過二十分鐘,整個過程中蘇謹沒有流一滴血。腰間那朵虞美人跟真的一模一樣,舒展的花瓣像是沐浴著陽光。

阿達剪下一大塊紗布摺疊好,將青釉碗裡的液體倒上少許,示意一旁的人按在那朵花上,然後用剩餘的紗布綁好,恭敬的對霍桑說:“總管大人,已經做好了。”

霍桑點點頭:“下去吧,讓所有人出去。”

蘇謹的身體又是一顫,滿是汗水的臉直直的逼視著霍桑。霍桑迎上他的目光,嘴唇微張無聲吐出兩個字。

墨瞳驟然放大,無畏被恐慌代替。“不——我要見父親,阿達,不要走。”蘇謹搖著頭,帶著乞求的意味。

他太瞭解阿達離開後會發生的事情,那是比死亡更讓人恐懼、絕望的事情。

阿達回頭看了蘇謹一眼,帶著幾個下人離開。蘇謹的眼神漸漸絕望,然後是沉寂。

霍桑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條兩米多長的長鞭,緩步走到蘇謹面前:“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霍桑,你就不怕我告訴父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