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頭疼,拿起手機看時間:凌晨一點。默思片刻,打定主意似的,悄悄披衣下床,推開曬臺的門,掩上,點燃一根菸,撥出一個手機號碼。
喁喁私語半個多小時,掛機,又點上第二根菸,仰望夜空。
蒼天啊,您已經玩弄爺四年了,還不大發慈悲給次機會,真要逼死爺麼!
文淵返回床榻,蓋好被子,正要閉眼,葉環的胳膊忽然伸了過來,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充滿熱度的身體緊貼背脊,充滿熱度的嘴唇輕觸耳輪。
“哥,睡不著嗎?”
文淵轉過臉,面頰擦過他的唇,微溼的感覺。
“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有……我一直迷迷糊糊,半夢半醒。”
他半伏在文淵胸口,姿勢曖昧。
文淵迅速坐起,擰亮床頭燈。
葉環仰著臉看他,靈動的雙眸,織弱的表情,像一頭睡在安樂窩裡的小綿羊,幾縷髮絲垂在眉下,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是不是我妨礙你入睡了?”
文淵笑著,抹了抹他的額頭,面板紋理宛若女生,幾乎看不見毛孔。
“是的……”
葉環嘟起嘴。
“你遠遠躲著我睡……我……”
文淵目光一寒,制止他說出離譜的話。
“……只是……只是感覺很孤單……”
葉環不敢看他了,搭下眼皮。
文淵微微一曬,覺得自己用不著那麼敏感。
“夜晚容易來情緒,天一亮就會好。”
“也許吧……”
葉環的語氣似乎含著憂傷,文淵想安慰安慰他,可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好。
“哥,你剛才給誰打電話?”
他主動轉移話題。
“是阿海,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他為什麼找他借錢。”
“嗯,你們的關係真鐵……”
“是啊,他說如果我還想要那筆錢,會盡量想辦法幫我湊,但是明確反對我幫江離。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問他能不能幫我搞貸款。”
“對了,商業貸款也是一條路。”
葉環說著也坐了起來。
“他是房地產公司高管,跟銀行的關係肯定很好。”
“那還用說,但我必須找一個擔保方,最好是出版社。我認識的朋友中有一個是出版社的頭頭,不過多年不聯絡,關係疏遠了。阿海提醒我問問一個非常著名的舞臺導演,他現在是某商業聯合會秘書長,與許多大出版社交情匪淺。我思前想後,覺得此人多半不肯幫忙。”
“你們不熟嗎?”
“算熟的,可惜我不是美眉。”
葉環展顏一笑,小梨渦乍現。
“嘻嘻,實在很可惜,太可惜啦。”
“瞧你幸災樂禍的,信不信我把你打扮成女人送給他。”
“才不會呢,你捨不得。”
得,說著說著又曖昧了。當個同志真麻煩,同性間開點小玩笑都不自在。
文淵皺了皺眉頭,葉環趕緊轉回原來的話題。
“還有別的辦法嗎?”
文淵摸了摸香菸,忽然想起葉環一家無人吸菸,房間裡沒有菸灰缸,便又把煙放下。
“屁股還疼不?”
文淵撓頭。
“不疼……”
“不疼就讓你抽,就一根哦。”
葉環跳下床,去客廳拿來一個一次性紙杯,盛點水擱在床頭,然後取出一根菸塞文淵嘴裡,用打火機點燃,再將曬臺門開啟。
文淵道了聲謝,尋思一會兒,說道:“我總結過,這件事有三種解決方案:第一種是上策,將雜誌社賣掉,賣給有實力的傳媒企業;第二種是中策,放棄,關門歇業,捲鋪蓋回家另謀出路;第三種是下策,就是我們現在所做的,借錢維持。”
葉環若有所悟,問道:“哥,這麼說來,你其實一點不看好雜誌的前景?”
文淵眯起眼,冷漠的眼神,嚴整的表情,使人很難把他和那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床上騷貨聯絡起來。
“我承認江離的想法很妙,面向中產階級,包裝各種精緻生活,精緻得已到裝逼境界,切中暴發戶和大都會裝逼小資的心理……”
葉環笑,我這個哥哥呀,和他說話怎麼那麼開心!
“然而,上海的傳媒環境很不好,非常保守,地方保護主義嚴重,平媒紙媒已被文廣、外灘畫報等大集團壟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