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銳寧道,“我深信大多數禽獸的外表下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
“誰總結的?”林冉嗤鼻,“大多數人善良的外表下都有一顆禽獸的心。”
好在這人面獸心之一的家夥最後並沒有提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要求,“一起去教室上自習吧。”林冉一邊說一邊去拿餐桌上的書包,轉頭卻見聶銳寧用看H1N1病毒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好歹我也是大一學生,去上個晚自習有讓你吃驚到這種程度?”
“我只是不知道原來變態也需要念書。”
“雖然你怎麼稱呼我都甘之如飴,”林冉微微一笑,“但我還是希望寶貝你能叫我一聲‘親愛的’。”
回答林冉的是一隻迎頭砸過來的書包。
兩人一路唇槍舌劍,不知不覺走到五教,聶銳寧想起昨夜種種不爽,暗啐一聲扭頭就走,卻被林冉一把拽住。
“怎麼了?”
“不怎麼。”
“不怎麼幹嘛不進去?”
“關你屁事,八字不合。”
林冉雙手抱胸,目光意味深長,“話說我之前就想問,呂慕今天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聶銳寧反問,“他又不是我家的狗,為什麼要天天在一起?”
林冉大笑勾上聶銳寧的肩,“你我認識這麼久,數你這句話最對我胃口。”
作為聶銳寧的臨時債主,林冉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了,堅定不移地非要在五教上晚自習,聶銳寧只能暫時委曲求全。整整一幢教學樓,林冉偏偏看上了六樓那間階梯教室,聶銳寧拖拖拉拉跟在林冉身後磨蹭半天,被他拽了手腕一把扔進教室。
撞開教室大門,世界陡然一靜──林冉傻了,聶銳寧也傻了。
平時少有學生的階梯教室,今天竟然黑壓壓地坐了百來號人,講臺上一名年輕的老師正在除錯投影儀,白花花的燈光下,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的聚焦在突然闖入的兩名不速之客身上。聶銳寧雖然久經沙場,這等場面卻是從沒經歷過的──眾目睽睽之下,林冉那隻狗爪子竟然巴在他手上沒有絲毫撤退的跡象,聶銳寧囧,非常囧。
此時善解人意的講師終於出聲為他二人解圍,“是來上課嗎?”
“是的,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
林冉率先回過神,衝那位女講師風情一笑,大模大樣地拖著聶銳寧往最後一排的空位上走。
畢竟是公共場合,心中將林冉生剝活剮了千百遍的聶銳寧無法大展拳腳,只能任林冉牽迷路小朋友過馬路一般將他拉到座位上。
“你有病?我又沒有選這個課!”
甫一沾凳,聶銳寧就壓著嗓子衝林冉吼,林冉豎起食指做了個“噓”的手勢,老神在在的掏出課本,左手順勢指了指聶銳寧的左邊。
聶銳寧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隔著一排寬寬的階梯,對面同排坐著的人,正是呂慕。
聶銳寧的目光毫無防備的與呂慕望過來的眼神撞在一起,聶銳寧心臟猛然一跳,隨即看見一位女孩坐在呂慕左手邊,長長的黑髮紮成了一束馬尾,正託著下巴咬筆桿,青春又可愛的模樣──是昨天呂慕救下的那個。
聶銳寧刷地一下轉開視線。
聶銳寧兩眼直視前方黑板,林冉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見,呆坐半晌,突然察覺書包裡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一條新進來的簡訊。
──怎麼和這小子一塊兒來?
發件人呂慕。
聶銳寧冷冷一哼,將簡訊按掉,塞回書包裡。
一分鍾後,手機再次震動,聶銳寧假裝沒聽見,掏出英語單詞書來裝模作樣的看了十多分鍾,手機安靜了。
此時講臺上的老師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講到情緒激昂處隨手點兵遣將,“洛詩詩,剛才我們放這個電影片段是用的什麼手法?”
聶銳寧對電影這門藝術是絲毫不通的,卻看見全班一大半男生的頭都在向後轉,他隨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呂慕旁邊那位美少女正略微慌張地站起來,顯然是眾多未聽講人士中的一員。
不愧是美女,連名字都起得很詩意。
聶銳寧不著邊際地想。
洛詩詩有些侷促的站著,微低著頭,幾縷髮絲隨著她的動作滑落下來,襯得她脖子處的面板白皙如雪,果然美女就算答不出問題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聶銳寧望著洛詩詩想,然後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嗓音低聲道,“蒙太奇。”
──是學生會長大人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