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只維持著頭朝下,兩腿交叉的彆扭姿勢時間一長,脖子都快撐不下去了,額頭上的汗往下一底,下巴也跟著向地板上一磕。
完了,當時薛只腦袋裡一片空白。
“孩子,知道你在裡面呢,出來吧,怪悶的。”聽見趙熙寧他媽這麼一說,薛只那心跳都快超越警戒線了。
有一會兒沒動彈,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死撐,可下一秒薛只又想哭了,自己的手機響了。這回是真沒轍了,薛只像條被公雞鬥敗的毛毛蟲一樣蜿蜒著爬了出來。母親大人見他一鼻子的灰,讓他坐著別動。
薛只哪能不動彈,簡直就是坐立不安?偷偷跑到門口一看,趙熙寧他媽操著個雞毛撣子就從浴室回來了。心一驚肉一跳,薛只幹出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臨陣脫逃。
整個一天都是在恍恍惚惚之中度過的,薛只不記得自己在翻譯中犯了多少個低階錯誤,也不記得霍啟森當著他的面罵他什麼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路走一路遊思妄想的走到江邊的。
放空了四個多小時,薛只總算理順了情緒,不管自己究竟闖了多大的禍,最終還是要去面對。開啟手機,看到滿滿的全是趙熙寧的簡訊。他從計程車裡下來的時候,趙熙寧就站在門口,看不出表情,是悲還是怒。
他慢慢地走過去,不知道開口的第一句他會說什麼。
“回家吧,薛只。”趙熙寧的手又一次溫和地落在自己頭上,“回家,咱媽讓你回家睡。”
他立在那兒,眨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回到家裡,黑洞洞的,薛只原本以為還會有一場難熬的審訊在等待著他,沒想到趙熙寧他媽已經睡下了,抬頭看了看掛鐘,都快十二點了,也真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客廳裡的沙發已經被整頓好成為了一張沙發床,自己的枕頭也已經從冷延家給拿了回來。
趙熙寧長長地舒了口氣,很累似的,癱在了上面。薛只站在邊上,有那麼點坐立不安,這一天的恍惚快把他的心力和體力都耗盡了。趙熙寧伸手,忽然把他撈到了沙發上,靠上自己的胸口:“我媽給你留了雞湯,一會兒我替你熱熱?”
“你累了,我自己去吧。”薛只掙了掙,可趙熙寧沒給他逃走的機會。
黑夜忽然靜得能夠清晰地聽見時間溜走的聲音和淡淡的呼吸。
薛只枕著趙熙寧,就像依偎在安穩的幸福裡,他喜歡這種感覺、這樣的心跳,很近,好像每一次的跳動都是為了讓他聽見。
趙熙寧輕柔地順著他的頭髮:“小混蛋,老實交待,你是不是玩離家出走玩上癮了……”
“我沒有……我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媽讓你坐著別動,可你怎麼一下就跑了?”
薛只忽然哆嗦了一下,心裡的委屈給擠到了嗓子眼:“我看見她都把雞毛撣子請出來了,我能不逃麼?不逃等著她親自把我轟走?”
趙熙寧笑了,笑得小肚子一下一下地頂著薛只的後腰:“傻瓜,她那是想把床底下的灰給收拾乾淨。”
“唔……”薛只頓時窘迫地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他把雙手掩在臉上,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趙熙寧扯開他的手,抓著他的腰調了個個。薛只坐在他身上,垂頭喪氣地看著他:“我闖禍了,你想怎麼罰麼?”
“我要是罰你,我媽可不會輕饒了我。”捏著尖尖的小巴,湊到自己跟前,舔了一下,很乾淨,沒有偷過腥的味道。
“那……她是接受我了?”
趙熙寧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她說挺待見你,但……沒對我們的關係明確表態。”薛只嘆了口氣,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趴在了他的身上。
“薛只,別想太多,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只能朝前看。我會抓著你的手跨過這道坎的,但你得向我保證你不能再這麼不告而別了。”
“我不跑……我真不跑,趙熙寧……你是知道我的,沒頭腦、窮開心,活了這麼二十多年,把我當累贅、當禍害的人太多了,多到數不過來,多到我已經心寒了……好不容易……遇到你這麼一個不厭其煩的人……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放你走,我傍上你了,趙熙寧……”
“是啊,我是夠不厭‘只’煩的。”他又笑了,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因為這個小孩的單純傻缺而開懷大笑的時候一樣。
“我一無所有……我給不了你別的,所以只有把我的餘生給了你,你要就要,不要……我也不可能再給別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