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
然而,突然之間,他聽見一個聲音從房間的另一端傳來:“你們別他媽搞得我已經光榮犧牲了好不好,是不是一會兒還打算把我的遺像給掛起來?我告訴你們……這兒,不是片場!”
冷延愣了一下,藉著霍啟森的支撐坐起來靠在床頭,果然,看見肖亦那小子活生生地躺在自己對面的病床上,還在衝他呲牙咧嘴地笑。除了額頭被紗布保護起來的皮外傷、和手腳上大動干戈打上的石膏有些不雅之外,似乎勉強可以稱得上是個安然無恙的大活人。
經歷了這一出懸念的冷延總算鬆了口氣:“你可真算是無可救藥了,連閻王爺都不待見你。”
“不是閻王爺不待見我,而是有人太捨不得我死。”肖亦忽然來勁了,手腳動彈不得,五官倒是生龍活虎起來,“我在黃泉路上走了一半,那人就拽著我的腳死活不放,我這個人,心腸硬,你是知道的,一般人想留我,沒那麼容易。要是我真活膩了,想死,就是天王老子也留不住本大爺。可我低頭一看那人,熟悉、順眼,最關鍵的是……他都在我面前抹眼淚了……那眼淚水啪啪地就砸在我那堅如磐石的心坎上,再一下就化了……就當時這種情形,要再忍心拋下他,我可真變禽獸了,可你又知道,我在人世的形象一向非常優質,所以我下了決心,頂著魂飛煙滅的巨大風險,義無反顧地飄了回來。”
冷延聽著聽著,已經快笑岔氣了,問邊上不堪其擾的霍啟森:“他說的……是不是江尚軒?”
話音剛落,門口緊跟著傳來幾聲尖銳的咳嗽聲。江尚軒姍姍來遲,手裡提著一堆日用品,踱到肖亦床邊,然後撒手全扔在了他的傷腿上。結果可想而知,肖亦扯著嗓子盡情嚎叫了一番以後,向大家介紹:“這人我熟,順眼。”
江尚軒頗有涵養地一笑,雙手往胸前一叉,對身後的護士建議道:“我覺得他的腦子好象也摔壞了,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幫他徹底檢查一下,比方說……把腦袋劈開?”
“你是想讓我再聽一遍……你捨不得我死麼?”肖亦不知死活地接問了一句。
“我沒說過這句話。”江尚軒依舊毫無慍色地笑。
“但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你,救了我。”肖亦得意洋洋地指指江尚軒,又點點自己的胸口。
“這點我不否認。”
“是你開車送我到醫院。”
“這又有什麼不妥麼? “是你給我做的人工呼吸。”
“……”江尚軒突然語塞。
“是你給我輸的血。”
“……”
“是你掐著脖子威脅我說,如果我醒了,你就管我一輩子。”
“你給我閉嘴!”江尚軒終於耐不住,把肖亦給摁回了枕頭上。
當捧著果籃和鮮花的薛只和趙熙寧剛跨進病房的門的時候,便分明地感受到了一室的騰騰殺氣。薛只看著自己表哥那爆發前的標誌性微笑,小心翼翼地嚥了口唾沫。趙熙寧壯著膽子近前去把慰問品給放下,假模假樣地給江尚軒撣灰塵:“餓了吧,要不要先吃個蘋果。”
“好啊。”趙熙寧本來的目的是息事寧人,卻不曾想表哥大人悠然坐下以後,從水果堆裡取出個蘋果,然後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赫然抽出一把水果刀。薛只看得驚心動魄,頓時揪住了趙熙寧的衣袖哆嗦個不停。
霍啟森毫不客氣地順了個橙子,置身事外地替冷延去皮,心裡卻是幸災樂禍,等著看戲。
跟著便是利器出鞘,好戲上演。肖亦眼睜睜看著那把刀在湊向紅彤彤的蘋果之前,直直地架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種時候,通常會有一句耳熟能詳的臺詞出現。”冷延品嚐著清甜的橙子,在戰場外高調點評,“要想讓一個人閉嘴……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親愛的,不要因為我在自己人面前說了幾句實話就發脾氣,這樣下去,我們怎麼過一輩子?”肖亦在“臨時”前英勇地掙扎了一番。
“錯了,我更喜歡一個四字成語,叫做生不如死。”江尚軒的眼角精光一閃,手起刀落之間,目標物瞬間落地。
薛只瞪大了雙眼察看結果,發現肖大攝影師額角的一小撮有型的頭髮已經流離失所。
“江尚軒!!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從出生以來便以形象至上的肖亦同志頓時淚如泉湧。
“那就別出去見人好了。”江尚軒輕飄飄的說罷,將手裡還未去皮的蘋果整個塞進了肖亦的嘴裡。
如此一來,病房裡的硝煙陡然散了大半,卻又詭異地轉變成了另一種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