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震,沉靜片刻,放下酒罈掠了掠垂下來的髮絲,輕笑道:“原來是這樣……”
蘇子魚坐在床榻上,抬起左手,綾綺細心的給他穿上左袖子。抬起右手,綾羅細心的給他穿上右邊袖子。前面,秋水給他繫好衣襟,圍好腰帶。蘇子魚睡眼惺忪,還不大清醒。這樣的情景在原來是絕對看不到的,可憐現在蘇二爺除去每天五個時辰的打坐外,全部時間都用來睡覺了。
想想也不奇怪,通常一個人要是盯著某件事物過於專心用神都會覺得精力不濟,比如金石篆刻什麼的,更何況是他這種情景。但睡太多了對身體也不好,影響新陳代謝,容易使思維變緩慢,越發沒有精神。秋水看著著急,和幾個小丫頭總是想方設法逗蘇子魚轉移注意力,“勞逸結合”才是養生之道嘛。
可是難見成效。
彈琴。
蘇小哥從小就沒啥風雅細胞,彈琴正好給他催眠。那頭,婉轉誘人的旋律像清風在天地間翩躚,如白雲在紅塵裡悠遊。這邊,蘇小哥在躺椅上已經呼呼嚕嚕,口水橫流。
琴音單調了點?
再加上絲竹亂耳,跳舞亂目好了。可一“亂”就容易犯暈,一犯暈就容易犯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蘇小哥又睡著了。
一籌莫展之際,洛陽快馬送來了各式各樣的禮物。一隻七八個月大的黑羽紅喙鷯哥上躥下跳,一聲一聲叫著:“子魚,子魚。”
蘇小哥立時被吸引過去,敲著籠子教他接話:
“子魚,子魚,天下第一。”
鷯哥一時學不會,拿黑碌碌的眼睛望著他,還是隻說:“子魚,子魚。”
蘇子魚氣道:“笨鳥。”
那鳥說:“滾。”活脫脫一個司馬蘭廷的口氣語調。
蘇子魚樂了,歡天喜地的收了這隻鳥。打坐之餘除了睡覺還時常逗逗鷯哥玩,把它從籠子裡面提溜出來左右折騰,這鳥被虐待多了趁空想逃,可逃不過蘇二爺的輕功,倒提著兩隻腳又給捉回來。這鳥也是命大,這麼玩也沒被玩死,還越玩越彪悍。過了幾天知道反抗了,拿喙子逮空就啄,用細爪子逮誰就抓。負責給它餵食丫頭們苦不堪言,每次餵飯還要好言好語哄它半天,整一隻霸王鳥。
雖說蘇二爺跟只鳥打架,實在讓人說不出口,可誰也沒指望蘇子魚能有美儀風範。能夠讓蘇二爺逗逗樂,秋水她們很欣慰。就是這鳥的名字……有點犯忌諱。起初叫蘭廷,最後在總管奉福的死命抗議下終於改成了蘭花。
沒兩天蘇子魚和蘭花感情突飛猛進,開始稱兄道弟。
蘇子魚叫它:“鳥兄,鳥兄。”
讓鳥叫他:“蘇兄,蘇兄。”
就是蘭花兒發音有些不標準,由它嘴裡出來便成了:“豬兄,豬兄。”
一日天氣陰鬱,中後下起大雨來,蘇子魚裹著錦被縮在窗下的羅漢塌上呼呼大睡,沙沙的雨聲把他驚醒過來,透過紗櫥看見外面黑沉沉一遍,天地間模糊不清,遊廊外側被雨簾遮得嚴嚴實實的。鷯哥蘭花一個勁的在籠子裡往外撲騰。
鷯哥天生喜歡洗浴,看見水它就興奮。
蘇子魚咕隆了一聲笨鳥,翻過身去想繼續睡。周圍的人都縮在西屋裡避雨閒聊,四下裡除了蘭花撲騰的聲音就只剩滴答滴答的雨聲,蘇二爺突然覺得孤寒像一陣風似的吹進心裡,他開始強烈懷念起司馬蘭廷不甚溫暖的懷抱,想念起在大明居里自己睡覺司馬蘭廷坐在一邊看書的情景,想念起司馬蘭廷微涼的十指間淡淡的氣息。
想著想著,蘇小哥又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約是丫頭快上來擺飯的時間,蘇子魚察覺到身後的異樣氣息,再次驚醒。
八十九 叛徒叛友
蘇子魚元神缺損並不是內力傷損,他功力仍在只是不如往常靈敏罷了。查覺到身後的氣息不對緩緩轉過身來,看見灰狼冷冰冰的站在身後。
灰狼等蘇子魚轉過來看見自己,便本本分分行了禮,臉上雖沒什麼表情口中還是致歉道:“驚擾二爺休息了。”
蘇子魚放下一半心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說話,一點一點慢慢坐起身,想等著對方開口。
片刻之後,倒是灰狼沒有保持住平常寡言少語的性子,開口道:“王爺日前遭人暗算受了重傷,病中想念二爺得緊,特遣屬下來接二爺回洛陽。”
蘇子魚又是一驚,不是因為灰狼說的話,而是因為這樣說的灰狼。
“福叔和奉勤他們不知道吧?”
“王爺受傷之事自然不是誰能可以知道的。”這解釋很